辰伦就给夙椿讲了那个卫倾喜欢这把锤子的原因。
那个用着这把锤子的下午,一步步的敲碎了他的心,也把卫倾这个人从此的镶嵌在他的心里。
......
“那我就做个恶人,比命运还恶的恶人。”最终卫倾道,声线渐渐高了,又一锤敲上手骨血花四溅:“不论结局如何,我都永不后悔!”
“她说她永不后悔。”
刑房里的辰伦叹气,将锤举高,落力又砸碎了夙椿一根腿骨。
夙椿毫无反应,头无力垂在肩膀,早已失去了意识。
辰伦上前,摸了摸他脉门,发现他果然已没了真气。
当时自己只说过一句:“可惜你今生再也不能行走,可惜,如果你加上你搭档,要掰倒城主,可能还有一分胜算。”
只一句他就懂了,果然将真气渡给繁芜,身家性命所有一切交付。
“不一定值得。”退回原处后辰伦叹气:“这样待她,未必值得。”
这么多年,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十万年前的繁芜.....
夙椿在这时醒来,神智半昏,却侧头问了他句为什么。
“她将来前途不可计量,你会跟不上她,所谓坚贞的爱情会被命运动摇,最后一败涂地。”
听完这句夙椿眨了眨眼,很努力坐直。
“所有人生下来,就知道自己会死。”
他缓声,很努力让句子完整:“可是,还不是很努力地过日子。”
辰伦顿住,在他这句话里将头垂低,慢慢叹了口气。
外头开始喧嚣,时辰已到,繁芜和卫倾的决斗即将开始。
枍娑城中所有人都将去观战,他久等的时机已经来到。
夙椿被拖入刑堂,他主动请缨由自己行刑。
一节一节很仔细的敲断腿骨,那么他失去的就只是腿骨。这已经是在卫倾眼底对他最大的保全。
下面就是准备。刑堂下他准备了个暗道,里面有他心腹,只等时机一到,就会将夙椿运出枍娑城。
而现在时机已到。辰伦侧耳,听见外头所有声响的确远去,于是站到暗道入口,按照约定跺了跺脚。
底下有人回应,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你终不负她,那我也终不食言,放你一条生路。”站到夙椿跟前,辰伦轻声叹了句。
夙椿没有回应,呼吸微弱,离死只差一线。
辰伦还是沉稳,上前渡他真气,喂他续命的蛊虫,又操起刀,将他胸口一片薄皮割下。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最终夙椿被送入暗道,而他开始预备现场,将一具尸身的血肉仔细抹上后墙。
暗红色的血肉在墙上凝固,他则弯腰,将人皮做扇,笔沾赤蛊开始写字。
十万年定。
斜藏好这四个字后他终于空闲,有时间坐下,等待他的宿命。
黄金锤还在脚下,和那天一样,上面沾着赤色的血。黄金锤染血,血染着恨,而恨最终开成了罪恶。
刚直暴燥的卫倾,最终成了含笑盈盈杀人无算的城主。
温和淡定的辰伦,最终成了人人闻名丧胆的刑堂堂主。
这相伴相随这么多年的堕落,似乎是挣扎历尽日夜难安,也似乎就只是一瞬。最终他放弃执念。好似老天眷顾,给了他清明,赐他一把黄金锤,一锤落下,从此锤断纵容和罪恶。
可是他不后悔。那天在梨树下卫倾看住他,满手都是鲜血,问他:“你可愿意陪我一起,结局如何永不后悔?”
他答愿意。对这两字他不后悔。
如夙椿所说。
就算人生下来便知道自己会死,可不也是努力过日子。结局早已注定的爱情,他也不后悔,自己痴枉愚昧,曾为之付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