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远点头:“谁都知道太傅的血是天下第一毒物,能让人腑脏化水。”
“我在杯里同时也落了解药,遵照圣意,不要他的命,只是试探。”
“那就算他的确是个瞎子。”郁宁远又点头,身子微微前倾:“那么关于枍娑城的传言呢,你觉得是真是假?”
“刺客身带红魔伞,的确来自鬼门,而且这场刺杀绝对不是演戏,我有十成十的把握。”
“这么说传言就是假,他应该不是鬼门的主人。”
“未必。”沉吟片刻之后殷梓欠身:“当着我的面刺客来访,皇上难道不觉得事情过于凑巧?”
郁宁远凝目,手指轻叩桌面:“我故意让他去查枍娑城事宜,他也查出了枍娑城不少资料,枍娑城的人时时刻刻想杀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说,这事情真假的比例是六四,我有六分信他,是因为那一鞭的确致命,他虽则现在没死,却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会死。”
“那就这样吧。”郁宁远将掌一抚:“我且信他,如果他不死,我就依他所言,给他些施展拳脚的机会。”
“伤口贯穿心房,他不死的几率只得万一。”
“太傅不该这样咒我兄长。”郁宁远微哂,眼隐隐带有笑意:“你莫忘了,我曾在爹临死前立下血誓,要护爱兄长绝不与他为难。”
下了第一场雪,听竹苑益发冷凄,冷的有些肃杀。
繁芜在漆黑的屋里前行,路线再熟悉不过,很轻松走到榻前。
屋里亮起一点荧光,公子拈指,将一团荧蛊托在眼前。
眉眼被照得清晰,他绝对就是宁王。就算皮囊可以复制,但那眉眼间的孤高和落索绝对无法复制。
繁芜缓缓低头,声音冰冷,道:“繁芜拜见宁王,祝宁王万安。”
天栖笑,笑里隐带讥诮,伸出手来,拉着繁芜的手,可是繁芜还是一如既往的下意识就甩开了他,天栖的胸膛就这样显现出来。
屋里荧蛊半明,繁芜的视线搭上他胸膛,看到他胸前一个极小的伤疤,圆形,正是断水留下的印记。
刺杀之后不过半月,这伤口却已经完全愈合。
繁芜眼珠子在上面打圈,在那伤口上流连,可是面上却是什么都不说,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夙椿离开之后,她已经忘记了所有,亲情,爱情,友情,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天栖一把拉着她的手,食指的伤口处有黑色的藤蔓伸了出来,极小极短的一枝,却妖异非常,在她食指上狠命地吮吸了一口。
繁芜的身体一僵,手指飞也似地收缩了一下。
天栖的动作还在继续,懂得她心思,冷声发话:“如果我不让蛇蔓生长,你那穿心一鞭早就要了我的命。它是魔物,却能让我不死,伤口飞一般愈合,我该感激它。”
繁芜有些迟疑:“其实如果刺杀只是演给旁人看,我完全可以……”
“演戏?你以为那位观众会看不出?”天栖反讥一句,将头埋了下来,想抵在她的面前。
可是繁芜怎么可能应允。
没错,因为观众是个高人,戏才要演的逼真。所以他才要繁芜绝对不知情,资料上洋洋万字,却没有一句提到宁王也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