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值得一赌,他是什么注都舍得下,其中包括自己的性命。
繁芜在心底冷笑了声,手指又盘上他伤口,任那藤蔓将她手指团团裹住,道:“那蛇蔓怎么办,你不怕它吞了你?”
天栖不语,蛇蔓从繁芜手指收了回去,恋恋不舍,但还是被收回,“咻”一声没进了天栖肌肤。
天栖低喝了声,似乎痛苦不能遏制,将繁芜腰肢紧搂。繁芜还来不及反抗,只见得他已经满脸冷汗,嘴唇发白。
繁芜蛇蔓在他体内激烈挣扎,和真气抗衡,在被完全收服前伸出触角,垂死挣扎,紧紧勒住了他五脏。
痛达到顶点,天栖无声,同时一口血喷将出来,将她半个身子染得通红。
繁芜愕然,肩头挺直,向前接住了他无力垂低的头颈。
片刻喘息之后天栖抬头,恢复冷寂:“这次任务你做得很好,一鞭穿心,绝不犹豫容情。”
因夙椿之死,繁芜恨他,连这恨也在他的算计。
繁芜觉得齿寒,怔怔看他卧平,进入了极短极浅的睡眠。
荧蛊在头顶盘旋,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繁芜伸出手来,百无聊赖地抚过他眉心。眉心也是冰凉,这是个无情如斯的人,对自己也不宽纵半分。
“到底你想要什么,权倾天下就这么可贵,值得拼上性命?”
到最后繁芜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不免讥诮。“我想要的,在你内心深处也想要。”
只片刻功夫公子却是已经醒来,神色冰冷,将衣带系上。
繁芜突然有个闪念:“那宁王的声音……”
“枍娑殿门里面的人能听见我的声音,但绝对不是宁王的声音。”
天栖应了句,嗓音突然之间就变了,变成那日宁王的音调:“因为什么你自然明白。”
繁芜垂首,愣了片刻,那厢公子却是已经立身,站在黑暗中催促:“你随我去个地方,为时一个月。”
繁芜低声称是。
如今,她和天栖之间也只是这个关系了,各取所需。
同日京城之内,皇帝也收到消息,宁王病重,希望远离嘈杂,回到南疆故地。
回乡候死,这消息含义大抵如此。皇帝欣然应允,放他前去,宁王于是消失京城,第一次有了个悠长的假期。
姓鸾,名玦。
一点没错,他就是鸾玦,辰伦口中已经挫骨扬灰的夙椿。
生离死别那天仿佛就在眼前,他清楚记得刑房里面那最后一抱,两人彼此贴近时,噬心蛊带来的疯狂痛苦。
就在那夜,他将功力渡给了繁芜,所有一切能给的都给了她。
事情结束时他头脑无比清明,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绝对再禁不起一夜酷刑。
可是那又何妨,繁芜生卫倾死,他已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当辰伦回到刑房,再次举锤的时候他才如此安详,听着自己腿骨碎裂,就好像听人敲碎一块不相干的青瓷。
渐渐的天就明了,他感觉到灵魂已经飘到头顶,离解脱只差一线。
也就是在那一刻,繁芜对卫倾之战开始,刑房里所有监视的千瞳也都倏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