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玦吸气,努力往前,靠近了桌子。
朱启的手在往下游移,已经滑到他腰,在那里深深流连。
桌子就在跟前,鸾玦咬牙,一气跪直身子,将桌上的茶壶扬手摔破。
有块尖利的碎瓷形成,他将它横握在手,一个拧身,已经抵上了朱启眼窝。
“我的痛苦,还轮不到你来欣赏。”说完这句他垂头,瓷片锐利,在朱启眼旁划下深深血痕。朱启看他,笑,竟是泯不畏死意气纵横。
“你以为我怕死的话就下手。”他道,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鸾玦手掌:“朱某从一个跑码头的小混混爬到今天,也轮不到你来教我死字怎写。”
鸾玦沉默,手掌不肯挪开,被他越握越紧,有鲜血从指缝流出,一滴滴坠下,落了他满脸。
瓷片闪着温润的光,就这样僵持,最后还是顶上了朱启左瞳。“你不妨刺。”
到这刻朱启还是张狂:“刺完之后,我看你怎么爬着离开笑蓬莱。”
“谁说人家要离开。”房里这时突然响起一把女声,绝顶的暧昧销魂。
向晚夜来香,枍娑城新绝魅凌嫣,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天真。
“他不走。”来到鸾玦跟前后晚香弯腰,握住鸾玦手掌,将那瓷片深送,一记穿透了朱启左眼。
“和你一样,今天他要留尸在此。”做完事情之后她才起身,跟朱启的尸首说了这么一句,嫌掌心血污,于是伸手,将鲜血斜斜抹在鸾玦那一张已经看不清楚,完全是另一个人的脸颊。
“公子的命令,是一句话也不要说,直接要了你的命。”擦干净双手之后凌嫣低身,搭上鸾玦肩膀,手指下探:“但我想听听,我有没有宽恕你的理由。”
鸾玦低头,向后微让:“理由?难道你不怕千瞳听了去?”
“既然违背主子命令,我自然是有十全的把握,这个不劳你操心。”
鸾玦还是低头,目光并不犀利,却有看穿一切的坦然。
“宽恕我,让繁芜来找我,从此枍娑城再没有繁芜这个人。杀掉我,然后设法让繁芜知道,从此繁芜和公子反目。这是你的两个选择,对你都有利。”
“你到底要选哪个?”说完这句之后他抬头,看向凌嫣:“我能想到的公子自然也想到。相信他和我一样,都在等你的答案。”
天界,皇宫一去十里,无限繁华的一只泥沼。
天栖如今就在这里垂首屏息,身份叫做四殿下。
而天帝远依旧笑得温和,食指叩打桌面,感慨:“栖儿痊愈真是太好了。”
天栖顿首,样子有些虚弱,抬手掩唇咳嗽了几声,这才答话:“璇玑殿可能真是我的福地,儿臣居然能够不死,继续为父皇效命。”
天帝的手指停住,开始抚摸额头:“这次栖儿来,还是请命清剿武林吗?可是我觉得这件事委实太过耗费心神。”
话里的意思已是推诿,公子不语,不反驳强辩,只是恰到好处流露出一点失望。
顿时沉默。天帝感觉突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不免以笑解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