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胡乱抹了点驱蚊水就钻进树丛里,躲在两丛茂密的灌木后面,从这里可以看清楚古道两头的情况,也可以看到我们的包裹,只是距离稍微远了一点,对于突袭这种行动来说不是很方便,但也没有更好的位置可以藏身,只得将就了。
我有点后悔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一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万一人多,我跟小青天很可能反过来变成对方的俘虏;二是山里蚊虫凶猛,尽管我们抹了大量的驱蚊水,却还是抵挡不了那些穷凶极恶的蚊虫的叮咬,万一待会儿形势不如我们所想,衣服也被对方抢了过去,那就太难堪了。
我不停的拿手挠皮肤,小青天却像没事一样,还不停的埋怨我动静太大。
其实我也不想去挠,但实在痒得难受,对抗这种身体上的不适,的确需要顽强的意志力。突然小青天抓住我的手说:“别他妈动了,有人来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古道上,但是这个人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嘛。
我一下神经绷得老紧,也顾不了身上那些蚊子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人身上。
我碰了碰小青天:“你说会不会是武阳?”
小青天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人比武阳矮一点,而且很警觉。”
这种光照条件下我也看不清对方的穿着,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穿了一身深色紧身的衣服,这样的穿着,特别适合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穿梭。看来对方也是有所准备的,值得庆幸的是,来的只有这一个人,待会儿两个对一个,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过了一会儿,那个黑影开始走过来,边走边看显得十分谨慎。我不禁有些担心,这家伙这么谨慎,估计那两具假尸体骗不过他,万一被他察觉不对,肯定是掉头就跑,追起来可就难了。
小青天也想到了这一层,决定临时改变计划,只要那人一进入我们的设伏范围,他就先冲出去跟对方过招,我再出去拦住对方的退路。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攥了攥手里的军用匕首,点头同意。
那人估计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径直朝两具假尸走去,眼看马上就要穿帮了,小青天发足冲了出去,打算从背后来偷袭那人。刚准备扑过去勒那人的脖子,眼见就要得手,没想到那人似乎早有防备,轻轻一侧身,竟然躲了过去。
这一下算是硬碰硬了,那人拉开架势,准备跟小青天肉搏。
我再也按捺不住了,这家伙看上去似乎是个练家子,说不定小青天还干不过他,想到这里,我攥了攥手里的军刀,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打算来个二次偷袭。
快要接近他的时候,我突然有点犹豫,妈的我拿的可是刀啊,这一刀下去,搞不好把他给捅死就完了,这可是谋杀啊,于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捅一捅,既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又不至于把他捅死。
就这么一犹豫,那人迅速察觉,转过来抬起一脚踢到我肚子,直接把我踢出两三米远。这家伙穿的是一双黑色高帮的登山鞋,这一下力度不小,疼得我几乎吐血。
我肠子都快悔青了,妈的,我心怀仁慈,对方却是心狠手辣,早知道一刀捅下去,管他娘的捅到哪。
那人估计也没料到会有两个人,立刻从胸口掏出一把枪来指着我。
我一看惊恐万分,惊的是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会有枪?恐的是自己马上就要死翘翘了,什么都没搞明白就要死了,太他妈冤了。
本能的我叉开双手挡在脑袋前面,突然听到一声闷哼,那人就倒在我面前。
那人一倒,我就看见小青天天神一般举着块石头站我面前,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干你娘!”
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爬起来把那人手里的枪夺了过来指着他。
小青天扔掉石头说:“别紧张,他被我砸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快去包里把绳子拿来,咱们得绑着他。”
我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副探险绳扔给小青天,绑的时候这家伙一动不动,我有点担心这人是不是被小青天给砸死了,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呼吸还算均匀,我才放下心来。
绑完之后,我们重新穿好衣服,这衣服塞过树叶,穿在身上总感觉不舒服,但总之比裸奔要强。
我问小青天打算拿这个人怎么办?小青天说这家伙肯定知道不少事情,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同党,万一被他的同党找过来就功亏一篑了。
于是两人一商量,决定先转移阵地,古道肯定是不能走了,只能在林子里面穿梭。
小青天扛着那个人,我则扛着两个包裹,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已经没剩多少体力了,完全凭着一股求生意志走下去。
树林里面草木茂盛,荆棘丛生,胳膊上面被划了无数道口子,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困,想睡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处空地,小青天四处看了看说:“放下吧,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估计那些人应该找不到我们。”
这么一通乱走,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可以肯定得是离我们之前的宿营地已经很远了。
小青天也累得够呛,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那人还没有醒过来,趁着还有一点体力,小青天又把那人绑在一棵树上,嘴巴里面塞了一团什么布。
干完这一切,小青天说:“为了以防万一,咱两不能同时睡了,你先睡吧!”
我也不想跟他争,喝了点水倒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脸上湿乎乎的,以为是下雨了,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是有鸟儿在我脸上拉屎了。
天色已经大亮,小青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可气的是,他脸上一泡鸟屎都没有,妈的,也不知道那些鸟是怎么想的,难道我的脸长得像个茅坑么?
再一看绑在树上的那个人,正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觉得有点尴尬,按理说他是我的俘虏,我应该凶狠一点才是,但顶着一头鸟屎实在凶狠不起来。
只好浪费了半瓶水把脸上的鸟屎清理干净。
那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嘴巴里不知道嚷嚷些什么,我把他嘴里的布拿掉才听到他不停的重复道:“水、水!”
我给他喂了一口,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知足,还不停的要喝水,我骂道:“少他娘的废话,给你喝一口已经算是优待俘虏了,再不老实,我叫你尝尝小爷我的尿!”
那人见要不到水,就不做声了,只是瞪着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我。我本来想把小青天叫醒,然后审讯这家伙,但想到他这一路也累得够呛,决定等他睡醒再说。
“你们不过是棋子!”那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
我有点摸不准他到底在讲什么,但我不能露怯,想了想我就掏出军刀架到他脖子上面说:“我们是棋子,那你算什么?”
这人竟然毫无惧色,斜了我一眼:“我也是棋子!”
我撤下军刀坐到一边,决定暂时不再和他说话,这家伙虽然被我们抓了,但气势上却完全不在我们之下,知道的信息肯定很多,而且思维敏捷,搞不好我从他那里不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反倒还被他给绕进去了。
“你们不过是棋子”、“我也是棋子”,这两句话虽然说的很隐晦,但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既然是棋子,说明我们正在无形之中跟人博弈,而作为棋子的我们代表了不同的利益双方,我不知道他代表的是哪种势力,背后下这盘棋的是谁,我甚至也不知道我代表了哪种势力,我现在落魄到这深山老林里,跟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干了一架,完全是事推事的结果,不存在受人主导。
难不成,我们被误会成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