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空中对抗的失利只是终结了丑国方面进一步扩大贝尔格莱德粮食危机的后手,那么,srbija官方同步进行的前所未有的强硬手段,则是真正终结了对方在srbija的谋划。
一大批恶意囤积粮食的商人被逮捕、大量军队参与区域到首都的粮食运输和保卫工作、官方指导价出台、新闻媒体轮番报道丑国ea-18被击落、f-35被俘虏的新闻、国有企业以及在塞华资企业参与道路抢修和水运保障、甚至连区域的农民都被全部动员起来,参与到小包装粮食的生产工作中去。
相比起华夏官方,srbija的组织能力仍然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实际上动员率连30%都不到,但哪怕仅仅是这30%的动员,也足以让srbija本来就不算太严重的粮食危机迎刃而解了。
对这样的景象,反应最为剧烈的是亚洲各国,他们亲眼目睹看到新闻里塞方从各个粮商的仓库里搜出来的大量存粮,亲眼看到那些账户上巨大的资金流水,亲眼看到那些资金所指向的幕后金主。
这一切的事实,让他们不能不去考虑一件他们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如果,所谓的粮食危机,确实是有人在操控的呢?
如果,这仅仅是西方联盟借助四大粮商这柄刀,用来收割华夏、收割自己的策略而已呢?
那自己,应该站在一个什么样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又应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应对这场显然还不会结束的危机?
答案,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获取。
但裹挟在两个庞然大物的争斗之中,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即使不站队,也应该理性地置身事外。
于是乎,在这样的情况下,华夏所面临的舆论压力骤减,仅仅在一夜之间,那些叫嚣着要让华夏拿出存粮的声音便消失无踪,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哪怕是在srbija面临如此重大的危机的时候,华夏也没有选择通过粮食援助的方式去帮他们解决困境。
他们做得更为极端,也更为有效。
不发粮,也不发钱。
发枪!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又仿佛是一次邀请。
srbija的成功,就像是一面立起来的旗,只要投到这面旗之下,他们就可以获得一次,给自己挣命的机会。
谁会拒绝给自己挣命?
这一天,整个大陆上许许多多的国家、许许多多的建筑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心思,都突然活泛起来。
.......
srbija,贝尔格莱德,中心监狱。
腊梓柔在守卫的引导下进入到一间小小的独立探监室里,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此前她曾经见过的德莱蒙斯。
后者此时已经没有了那种轻松淡然的神情,但在面对腊梓柔时,他仍然尽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两人面对面坐下之后,德莱蒙斯微笑着看着腊梓柔,开口说道:
“美丽的小姐,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我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你。”
“很遗憾,今天我的形象也许有些邋遢,如果上报纸的话,会很难看吧?”
腊梓柔同样微笑着点头,回答道: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使用你以前的照片----穿着西装、意气风发的那种。”
德莱蒙斯苦笑一下,摇着头回答道:
“没有必要了,现在的我无论穿上什么样的衣服,都已经不可能改变我在民众眼中的形象,我的商业之路走到头了。”
“也许等我出狱之后,应该回到伏伊伏丁那省的老家,去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
“这并不是跟您吹嘘,其实我在种地方面很有天赋,也正是靠着一次一次的丰收,才最终走到了现在的位置----我指的是,在进入监狱之前的位置。”
“这片土地养育了我......她把我养育得很好。”
听到他的话,腊梓柔感慨地叹了口气,随后开口说道:
“可是,你却背叛了养育你的这片土地。”
德莱蒙斯沉重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
他伸出手向一旁的守卫要了一根烟,征得腊梓柔的同意后,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开口说道:
“在当时,我并不觉得那是背叛。”
“为什么?帮助其他的国家冲击自己国家的粮食市场、让你的同胞没有饭吃、甚至明知对方会进行战争威胁却没有上报,你还认为这不是背叛?”
腊梓柔的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实在没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停顿片刻后,她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是在我的国家,你这样的行为会被视作叛国。”
德莱蒙斯叹了口气,回答道:
“当然,当然。哪怕是在srbija,我所犯的也是叛国罪。”
“但是,在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叛国。”
“你知道,我是一个非常有理想的人,我热衷于阅读国际新闻、思考国际形势、探究这个国家的未来,甚至说得高尚一点,有时候我会想,怎么才能让我的同胞过得好一点。”
“所以你思考的结果就是要让你的同胞吃不上饭?”
腊梓柔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当然不是。”
“我思考的结果是,我们的国家不能成为一个孤岛。”
“美丽的小姐,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国家现在正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中,我们站在对抗的前线,被敌人隔绝于在所有盟友之外,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面临残酷的战争。”
“20年前,我是亲身经历了那场战争的一员----说真的,那样的战争很可怕。”
“那些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投下成千上万枚收割生命的炸弹,而我们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我们死了很多人。一开始,我对那些敌人是仇恨的,就如同这个国家中任何一个其他的同胞一样的仇恨。”
“但是渐渐地,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他们是强者,所以可以肆意地在我们的领土上作恶;他们是强者,所以不用为犯下的任何错误道歉;他们是强者,所以可以在作恶之后,轻易地得到原谅。”
“于是我想,我们可以变成这样的强者吗?”
“答案是,不能。我们只能依附于强者。”
“这大概是一种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吧?小姐,你们的国家有这样的人吗?”
听到他的话,腊梓柔愣了一愣。
她很想理直气壮地回答德莱蒙斯“没有”,但事实上,在自己的国家,这样的人不但又,而且很多。
把敌人视为主人,把施暴者视为管理者,把暴行视为惩戒.......自己一向不知道如何去评价这种行为,但今天,在德莱蒙斯身上,她似乎看到了答案。
这些人,也许并不是天生的奴隶。
他们只是,骨头比较软。
任何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在重压之下,有些人仍旧屹立不倒,可有些,却不得不跪下。
应该去责怪他们吗?
----不应该,但前提是,在跪下之后,他们不能叫嚣着让别人也跪下。
想到这里,腊梓柔微微点头,然后回答道:
“这样的人,我们也有。”
“但是,我们还有更多的人,会用自己的命,去撑起一片天。”
德莱蒙斯微微点头,回答道:
“是啊,这是你们的幸运.......你们的国家,总是被一些伟大的英雄守护得很好,而我们呢?我们没有这样的英雄,所以......”
“不,你在狡辩。”
腊梓柔再一次打断了德莱蒙斯的话,然后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们的国家从来都不缺英雄,你们有卡拉焦尔乔、你们有铁托、甚至再远一点,你们还有拉扎尔大公......我对你们的历史并不算了解,可是我知道,你们绝对不缺英雄。”
“退一万步讲,即使没有,可只要战斗到底,总会不断有英雄涌现,这根本就不是你投向敌人的理由。”
德莱蒙斯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惨然的神色,他的眼神直直地看着腊梓柔,随后开口问道:
“你觉得,我们有这个能力战斗到底吗?”
“你当然可以毫不费劲地说出这句话,因为你的国家在斗争中成长了几千年,你们失败过、崛起过,你们沦陷过,但终究又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我们呢?我们的国家,经得起这样的灾难吗?”
“太远的事情不用说,我们只讨论这一次的空中冲突,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你认为,我们能扛过对方哪怕第一波次的攻击吗?”
听到德莱蒙斯的质问,腊梓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奇特的笑容。
这个问题、或者说这一系列的问题,其实在不久之前,有人回答过。
她直视着德莱蒙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见你之前,我见到了另一个人。”
“在跟他的对话里,我问了跟你一样的问题:如果没有华夏,他们会怎么做?”
“那个人的回答跟你完全相反。”
“他告诉我,哪怕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也不会放弃,他的人民也不会放弃。”
“这个国家,会抵抗到底,就如同过去二十年所做的一样。”
“如果敌人要来,就让他们来吧,钢铁铸造的武器,终究是硬不过生生不息的脊梁的。”
“我很认同他的话,因为我们也是从这一步走来的。”
“你以为,是我们的支援救了srbija,但是我想说,你错了。”
“真正救了srbija的,是你们这个国家二十年来从未屈服过的抗争。”
“如果没有这样的抗争,我们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赶来。”
“因为我们天生骨头硬,跪不下去。”
“而骨头软的人,也不配做我们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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