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恶海沉着脸,嗯了一声,道:“不错,尊夫一代人杰,死于天刀手中着实可惜,本府惜他之才,敬他之义,因此收录其遗脱,以作香火供奉。”
董秋霜站起身来,盈盈下拜,道:“多谢公侯府高义,秋霜铭感五内。”
李恶海抬手,道:“不必客气,我公侯府素以仁义着称,董前辈见外了,请坐,现在说一说,你要与本侯做什么交易。”
董秋霜重新坐定,琢磨了一下措辞,问道:“我闻侯爷因李浩然冒犯公侯府一事,对其恨之入骨,言说必斩其项上八斤?”
李恶海道:“确有其事,本府威严不容玷污,本侯非嗜杀之人,然‘侠宗主’他有取死之道。”
董秋霜微微点头,又问道:“那公爷可知,李浩然如今便在中都,化身‘老伯’孙玉伯,隐身玄武道?”
李恶海颇为“讶然”的怔了怔,问道:“竟有此事?”
董秋霜道:“确有此事,我本来因琼华派的旧情,投身于他的名门正派,此次,也随他来到中都,其来中都的目的,想必侯爷应能猜到。”
李恶海沉声道:“无非便是想要在中都这‘权贵’之地,结交各路贵姓,从而依托明堂,让本府取消对他的制裁。”
“侯爷英明。”董秋霜笑着点头,继而又道:“但侯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恶海道:“愿闻其详。”
董秋霜道:“不得不说,侯爷还是低估他了,确如侯爷所说,他的确是想拉拢中都贵姓,对公侯府产生影响。”
“然则,这只是‘柔和’手段,他本人其实并不报多大希望,毕竟,若无大中州七姓开战,中都虽然繁华,但相比来说,也不过是门阀的‘发配’之地。”
“可是战争发生后,中都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因此,他这才选择来中都发展,普通贵姓他是看不上的,真正有想要结交的,是实权的门阀大人物,这才是他的目的。”
“然后再请这些大人物联系各自背后的靠山,向公侯府进行施压,取消对他与名门正派的制裁。”
“而想要结交真正的实权人物,那么他必须证明自己的实力,有关前几个月,玄武道五大帮与血蝉的冲突,想必侯爷应该有所耳闻吧?”
李恶海阴沉一笑,道:“小手段罢了,不过就是挑拨借势,本侯耍这些手段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
“只是让本侯未曾想到的是,这‘老伯’竟会是李浩然,呵呵,着实恍了本侯一下子,你继续说。”
董秋霜又赞道:“侯爷果然英明……李浩然便是以吞掉整个玄武道的方式,来向大人物们展现自己的实力与手段。”
“如此,才能获得更多的支持,加上他背后还有明堂的投资,大人物们自然要给明堂面子,将来解除公侯府的制裁,也就顺理成章了。”
“然而,让他未曾想到的是,七姓门阀此次派来中都的大人物,比他原本想像中的更大,权势也更重。”
“钱维宁,士子府一军总管,东方离,司寇府都水监大统领,王淳临,王府四大辅政之一相继而来。”
“着实给了他一份大大的惊喜,他利用巧妙手段,与钱维宁搭上了线,并且以东方离好为人师这一性子,让他的血盟大哥黎不明的儿子,拜其为师。”
“李浩然此人自来又是个风流之人,曾在西北与赵轩然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二人亦敌亦有,互生情愫。”
“凭胯下不文物壮硕,风流的手段绝佳,来到中都后,让赵轩然彻底迷上了他。”
“如此这般的手段,确也不得不让人佩服,若按这般发展,四家门阀发力,外加明堂相助,想必公侯府也不得不取消对他的制裁。”
“哦,还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侯爷的是,中都的报纸便是李浩然率先引导的,起先是通过金玉楼白家,让白圣飞与评话大家梅凤娟搭上关系。”
“目的呢,其实很明确,就是左右中都的舆论风向,影响各路门阀大人物的判断,这样一来,他便能更好的接近这些大人物。”
“不过可惜的是,他玩脱了,因为过于小心谨慎,他在前期并未投资过《日报》,只是出了个主意。”
“但未曾想,《日报》的利润竟然会这么大,当他想要入场时,白圣飞却将他排挤在外,李浩然很是气不过,因此暗中又办了个《晚报》。”
“还让他的姘头赵轩然,再办一个《晨报》,跟《日报》争利,然后中都各种大报小报的就出现了,这也是他没想到的,毕竟,中都若是只有一家报纸的话,对他更有利。”
“不得不说,他是个玩弄人心的好手,在西北时,我便领教过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什么狗屁的‘侠义精神’,呵呵……”
董秋霜脸上带出嘲讽之色,继而又道:“可是他千算万算,未曾算到侯爷竟然也会来中都,这事情实在太过巧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侯爷方才到来,便给了中都所有人一个下马威,直接将南宫氏踢出了局,侯爷此举,着实吓坏了很多人。”
“李浩然也吓坏了,于是连忙联系他那些所谓的‘盟友’,于媒体上发声,造谣‘血灾’抵制侯爷。”
“同样的,王淳临也吓坏了,原本王淳临是瞧不上李浩然的,李浩然送了多次拜帖,拖了将军府等等关系,王淳临亦不想搭理他这个玄武道上的‘污烂人’。”
“可是侯爷您到来后,便促使王淳临不得不与李浩然结盟,共同抵御侯爷,因此,王府才通过《晚报》,对侯爷进行种种污蔑。”
听着她的这番说词,李恶海不知不觉中变了一副面孔,显得很阳光的样子,微微点头道:
“你不说,本侯还真不知道这些,也就是说,将军府,王府,士子府,司寇府,外加玄武道‘老伯’联合起来,要对付本侯咯?不错,不错,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