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一出来,堂上所有人都不由得啐骂一声,唯独长安大感惊愤:“为何这里也能扯到爷大哥?!他明明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存在感啊!”
见那副官眼睛一斜,又问道:“照你说,是路小三故意陷害的鹤来。”
“正是。”
“可据我所知,他们二人同在上阳门共事,而且赛场上,鹤来更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护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让他去陷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官员机械地问着,就像是在走程序一般。
陈富贵笑呵呵地道:“这路小三与鹤来虽无怨仇,但这雷蒙…可与鹤来有着深仇大恨啊!”
“深仇大恨?我与雷蒙兄弟一直都是英雄相惜,何来你们揣测的深仇大恨?”鹤来竟也听不下去了,但他的眼睛仍然闭着。
几个副官呆住了,陪笑道:“鹤来英雄啊,您有君子肚量,可那雷蒙必定是小人之心啊。”
“唉…”鹤来只是叹气。
“咳咳咳,就是说,此事与雷蒙有关了!”几个官员又是那副死了母亲的脸。
陈富贵皮笑肉不笑,接着道:“大人啊,您有所不知,坊间早已口口相传,说这路小三,本就是雷蒙派去上阳门的人啊。”
那副官笑着摸了摸胡子,道:“所以那和尚当时并非临阵投敌,而是在履行自己应尽的义务了?”
“可以这么理解,呵呵呵。”陈富贵笑道。
“所以说到底,竟是雷蒙让这荡妇去勾引鹤来的?”官员又指着跪在地上的小琳道。
“没错啊大人,小的就是这个意思。”陈富贵的笑,有着浓浓的献媚和得逞之意。
长安在下看得哭笑不得,却也不知该怎么去揭穿这家伙。
直到小琳又在公堂上大哭道:“冤枉啊大人,小女子根本就不认识雷蒙,更没见过什么和尚啊。”
众官员见状,又忍不住问道:“空口无凭,你得拿出雷蒙和路小三串通一气的证据才行。”
陈富贵再次躬身作揖,坏笑道:“小的当然不敢胡言乱语,敢这么说就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你准备了什么?”官员问道。
“小的想请一个人出来,还请大人批示。”陈富贵恭敬道。
“传!”
话音刚落,一个坐在椅上的麻脸青年,就从人群中被抬了出来。
这青年面色惨白,瘫在椅上,虚弱不堪,“小的…小的拜见…各位…大人…”
青年想要跪倒,奈何自己力不从心,只能吃力地在椅上挣扎。
众官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不必多礼了。”花裳翻着案卷,终于出言。
“多…多谢大人…”麻脸青年气若游丝,似是刚被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样。
副官看这青年喘得厉害,不禁好奇,“这家伙能证明路小三和雷蒙串通一气?”
“正是。”陈富贵说完,又斜瞥了麻脸青年一眼。
麻脸青年这才喘着粗气道:“大…大人,小的…名叫欧建忠,钱塘…人士…,舍弟欧状元,本是…钱塘书院…的学生,亦是…我们全家的…希望…”
“刚进了大牢的欧状元,他确实是那雷蒙书院里的学生。莫非…这家伙接下来要说的都是实话?!”长安寻思。
“但某一日,小的无意中发现…这春湖书院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钱塘野种:雷蒙!”麻脸青年欧建忠咬牙切齿,愤恨至极。
堂上的人也都是大惊失色,议论纷纷。因为春湖书院是钱塘最有名的慈善书院,场上有些人的孩子甚至也在那里。此刻告诉他们雷蒙是那里的主人,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只见欧建忠接着道:“小的本想揭穿…雷蒙这个…畜生,但舍弟却一心想要考取…状元功名,所以小的只能…忍气吞声,让雷蒙那个孽畜…继续逍遥法外。”
长安大感疑惑,“欧状元一心想考取功名?!看着可一点也不像啊。”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数日前,小的终于…在春湖书院撞破了…雷蒙!当时那野种正和那恶僧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商量着如何去陷害…鹤来英雄。”
闻言,堂上的人都捏了把汗,但当事人鹤来却仍然紧闭双眼,对他这位狂热粉所说的话置之不理。
欧建忠咬牙接着道:“只可惜小的本领低微,被这两个畜生逮住了,他们…见事情败露,气急败坏。就想着…要杀我灭口…”
两道小珍珠从他的麻脸滑落,他竟然哭了。
“这两个千杀的东西,竟比想象中的更惨无人道,他们…他们不仅杀害了我的父母亲!还将我…好生折磨了一番…咳咳咳咳!”
“到最后,雷蒙怕自己…暴露,就借那韦闪闪之手,将…将小的给阉了,还要送到宫里当太监!然后…又将我那毫不知情的舍弟从书院里赶了出去,害他彻底丢了梦想…流落街头,至今不知下落啊。”
欧建忠双目瞪得滚圆,高嚎道:“大人,你们可…得为小的全家做主啊。”
听到这,堂上的人都不免双拳紧握,愤慨至极。唯独长安憋笑得难受。
只见那陈富贵又道:“大人们,真实情况就是这样啊。还请大人们尽快下令缉拿野种和那恶僧,好还鹤来英雄一个公道啊。”
那几个副官依旧铁着臭脸,但相比于之前,已依稀多了些得色。
“他虽说得真切,但依旧没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轻易地下出结论。”那副官幽幽说道。
场下的人也都点头称是,断案可不能只凭一面之词,终究还得等到铁证如山的时候,方能定夺。
至此,那欧建忠又道:“大人,小的…当然有证据…。前些日子,春湖书院里的学生,都有见到一个恶臭和尚去到书院里呢。”
“那些学生现在在哪呢?”副官道。
欧建忠轻轻笑了笑,“小的怕背地里有人嚼舌头,说小的收买了…那些学生,所以事先没有通知他们,就劳烦各位大人们去证实小人说的话了。”
他这么一说,既撇清了自己收买学生的嫌疑,也在不经意间让人觉得,他说得好像都是真的,绝不是被人收买的。
那副官点了点头,“我们会派人去查个清楚的,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是不能相信你。”
欧建忠苦涩一笑,“无妨,小的还有一个证据……”
言毕,他就坐在那扯掉了自己的裤子,又忍着剧痛,将伤口上已经染血的白棉球,一一扯了下来。
他就这么将私密处,完完整整地暴露于公堂之上。
“啊!”小琳尖叫一声,转过头不敢再看。
“哇!”堂上更是一片哗然。
欧建忠喘着粗气,痛苦道:“如果场上…有…用剑的高手,一定会知道…我这伤…是谁…干的…”
堂上瞬间沉默一片,无人再言。
终于,一个清脆又带着些嫩的声音响起:“八段二十四截,如此快剑,确实是韦闪闪的手笔。”
说话之人正是花裳,这位白云剑仙只抬头看了一眼,便下出了如此结论。
更重要的是,这句话是从花明府嘴里说出来的,这就等于变相证实了欧建忠方才所的话,更证明了雷蒙确实有和路小三串通起来去陷害鹤来。
至此,几位官员终于面露奸笑,陈富贵和欧建忠也终于松了口气,唯有小琳面露绝望,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堂上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吵作一团。
“肃静,肃静!”官员大喊,却也无济于事,他多么希望惊堂木是在自己手里,而不在花裳手里啊。
“嘭。”那是案卷合上的声响,声音微弱至极,可穿透力却强到足以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以堂上已安静到只剩欧建忠的呼吸声,所有人都翘首盼着花裳的下一个指示。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个死太监,哈哈哈。”堂上一人突然大笑着,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花明府的威严。
所以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放在了这人身上,而这个人,就是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