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苦笑:“那你们打算怎么给我治?”
孩童笑道:“靠一个人,一个比张知民还要厉害的人。”
长安笑道:“既然这人那么有本事,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若光明正大的救人,岂不能将功名利禄尽收囊中?”
孩童却绽放出更为诡邪的笑,“只是把你治好,却没说要把你治活啊!”
长安咬着牙,“你…你们到底想要什么?钱?”
孩童点了点自己太阳穴,道:“我们只要你的脑袋!”
闻言,长安再也绷不住,飞身跃至车下,故意朝着女人所去的反方向逃窜。
几乎同时,身后马蹄声起,卷土浓烟,老头驾着马车驶在他身侧,既不落后于他,也不超过他。故意要看长安如何困兽犹斗。
“哈哈哈哈哈哈哈,跑快!再跑快点!”孩童坐在车上,一边写画一边嘲笑着他。
两条小短腿是绝不可能跑得过四条大长腿的,这个道理长安当然也知道。
所以他已悄摸摸地从怀中拿出蓝荧珠,欲要再次化作那无名剑客,为自己搏得生机。
只是施展之时,需要全神贯注,得先将注意力集中,慢慢的,就会一点点地失去意识,完成改变。
他依着上次的感觉,越跑越觉脚步轻散,意识也跟着恍惚。好像整个人都已飘在云端之上。
“吁!!!”疾马长嘶,孩童尖叫,长安也猛然睁眼,从虚幻的飘渺中醒了过来。
他好像是醒了,又好像没醒,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真的踏在云端之上。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发现马车已急停在悬崖边上,那一老一少则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真敢跳下去。
长安的大脑一片空白,在要隐入云端前,他好像看到那一老一少忽然毫无征兆地一笑。那笑,似嘲非嘲,似怨非怨。
直到感觉身体疾坠,他才忍不住想:“我就这样…死了??”
身在云雾之中,忽然感觉小腹剧痛,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一样,整个人也就这么忽然停住。
他侧过头,发现云里伸出来一条腿,正稳稳当当地将自己托着,纹丝不动。就好像神殿里的石柱突然伸出一般。
正感惊奇,这腿忽然开始慢慢收缩,将他从云雾中拉回,正好落到悬崖下的石台上。
伸腿接住他的,乃是一身着金色袍的小男孩,正笑眯眯的瞧着自己。
而他背后,赫然是一个嵌在悬崖下的巨洞,就宛如神兽所张开的巨口,无底深渊,深不见底。
小男孩笑眯眯地开口:“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种啊,竟然自己跳下来了。”
长安喘着粗气,对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仍心有余悸,“你…你和上面那两个家伙,是一伙的?”
小男孩笑道:“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你跳下来呢。”
至此,长安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露出那样诡谲的笑。
“走!我带你进去好好转转。”小男孩说着就将长安提起,就像是个物件一样。
“喂喂喂,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就是上屠宰场前的猪,也需要体面一点的对待好吧。”长安急道。
“嘿嘿嘿嘿嘿嘿,病人理应要好好休息的,怎么好意思再让你下地行走呢?来,我扛你进去,剩下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长安欲要挣扎,却根本动弹不了半点,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如此瘦弱的男孩怎会有这般稳当的力气。
一进这悬崖秘洞,就有一股阴冷且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钟乳石遍满四面石壁,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齐刷刷地指着长安,压迫中带着诡异,实是让人深感窒息。
他本想用蓝荧珠再次化作那剑客的,可现在他身乏心乱,又为人所制,又如何能成功?
洞路昏暗,走势向下,狭窄且蜿蜒,但这小孩的脚下却像是抹了油一般,竟能大笑着,飞一般地滑翔而去。
随着愈发深入,长安已能从潮湿的空气中捕捉到血腥味,这么一来,后背也不由得阵阵生凉。
果然,到了洞路末端,光亮显现,那孩童扛着他就直接跃了下去。
这一落,豁然开朗,此间洞室广阔,光线也明亮清晰,自是一藏物匿身的好地方。
但与此同时,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瞬间从鼻中冲入了脑髓。不禁感到一阵眩晕。
“哈哈哈哈哈,又来新的病人了啊。”
“欢迎欢迎啊——!”此起彼伏的笑声已从四周响起,音色各异。
长安缓了缓神,定神一看,才见上方白花花一片:一张张洗剥干净的无头人皮,正被铁链倒挂成排。
他看得胃液翻涌,低头准备干呕,却见地上又是成堆而摞的干白骷髅头,正好分两侧摆放。
长安看得两眼一黑,竟将那些呕吐物都给咽了回去。
他哆哆嗦嗦地抬头,见洞室四处都是人,各色各样的人,正干着各式各样的事:
西侧钟乳石柱下,蹲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小老头,正用手里的割刀,全神贯注地剖着他面前那具无头尸体的内脏,他每挖一下,就有血液喷溅而出。
而老头却面色淡然,每每有血溅到脸上时,就用舌头舔舐干净,然后露出一副很满足、很享受的表情。
“嘻嘻嘻嘻嘻。”孩童的笑声又从东侧石台上传来。
定睛看去,三个白衣小女孩正在上面嘻嘻哈哈地奔跑着,三颗黑球正在她们脚下被来回传踢,她们的神情是那样的天真,那样的烂漫,就像初生的晨曦一般,光明且灿烂。
直到长安使劲地眨眼,才发现,让这三个女孩乐在其中的并不是什么球,而是三颗骨碌碌的人头…
至此,长安的眼神愈发无助,怔怔地望着前方,却又发现角落里那四个赤裸着上身的白发老太婆,正围趴在地上疯狂地啃食着什么。
长安不敢去看,更不愿意去想,整个大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所有的想法都在此刻完全停滞。
时间也好像跟着停滞了…
老人,小女孩全都停住了手里的血活,一齐抬着脸,诚挚地看向前方高石台上。
一个拄着拐杖,老态龙钟的白发老者正站在上面。在他身旁,则有着一张格格不入的檀木香桌。
桌上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医用刀具,桌面上也洒了许多已无法抹除掉的血渍。
老者持着拐杖,步履艰难,在看到长安之后,本来涣散的目光,瞬间变得炯炯明亮起来。
明明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家伙,现在却让长安倍感窒息。
他还发现,钟乳石下的老头已转头坏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割刀还串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而那三个纯真的小女孩则各捧着一颗人头,看向自己的目光饱含着被赞许的期待。手捧的人头,就是她们最引以为傲的杰作。
四个赤裸上身的老太太也在看着他,皱纹密布的脸上挂着诡异之笑,嘴角边的血肉中还掺杂着许多不可名状的白色粘稠液…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长安毛骨悚然
直到上边的老者慢慢开口:“为何只来了一人?”嗓音低沉,却充满了威严。
“两人,两人!”声音是从洞室另一边传来的,那里还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先前那个白衣小男孩,已提着一颗人头,一蹦一跳地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
长安一见,竟觉得这小孩已变得非常的善良可爱,毕竟和洞里其他人相比,他的做法还是太温柔了些。
可这样的舒适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突然发现,这颗血淋淋的人头并非别人,正是那马车车夫:贾老头。
长安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家伙,竟然对自己人也痛下杀手!?”
高台上的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坐回到那张檀桌之前,摸着上面的刀具,嘴角也开始不自觉的上扬。
“如此一来,钱塘便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