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长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老者。
而老者的眼中,则又开始散发严厉,缓缓开口道:“将贾老汉的人头取来,小子就先押下去。”
“是。”身后那黄衣少年恭敬回应,便提起长安,向着洞室另一侧的通道而去。
与之前相比,此道倒是敞亮了不少,还没走两步,就真的来到一铁牢之前。
“这是你们自己在洞里建的?”长安惊叹道。
孩童笑道:“怎么样?喜欢吗?”
长安也笑了,道:“如果不用看到铁门另一面的话,确实还挺喜欢的。”
“相信我,看了另一面后,你一定会更喜欢的。”孩童一边笑,一边用蛮力打开牢门,无情地将长安丢了进去。
“啪”一声响,牢门紧闭,四周也彻底陷入黑暗。
死一般的寂静…
“唉…”长安叹息着,深感无所适从,思来想去,只能先观察四周的环境,看看能否做些文章。
他摸着黑,才迈出一步,就觉膀胱胀得生疼。
“哎呦,憋死我了!”那泡尿他实在憋得太久。
无论这里的环境有多么恶劣,起码现在他已可以毫不顾忌地尿上一泡了。
他咬着牙,小心翼翼地走到角落,解开裤腰带,正要尽情释放。
“你在干什么?”
声音忽然从角落传来,语气冷静,却依吓得长安幼躯一震,刚流到口的洪流也全都给吸了回去。
被吓是必然,但尿水跟着止住,却是因为传来的乃是一女声。
牢房里除了他外还有一个女人!
长安颤栗着转过身,道:“你…你是谁??”
角落传来一声幽叹,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并不是个似你一般粗鲁的人。”
“粗…粗鲁?我哪里粗鲁了?”他眼珠一转,又厚着脸皮道:“况且,谁说我打算要尿了?”
“可你站在那,连裤子都脱了,还能为了做甚?”话虽如此,但女人的语气依旧平静,别说愤怒,甚至连一丝急躁都没有。
“还能…还能…”他之所以语塞,是因为脑里已有了个更粗鲁的想法,但无论对方听不听得懂,他都绝不会说出口的。
“唉…看来我不仅是个粗鲁的人,更是个无比粗俗的人。”长安忍不住自嘲。
女人没有回答,这里又陷入到一片寂静中。
“呜呜……”黑暗中忽然传来轻轻的抽泣声,那是女人的抽泣声。
长安微微一惊:“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女人立马回答,丝毫不像才哭过的样子。
长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女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和你一样。”
这一次,她的语气倒是没了先前的沉稳。
长安想了想,恍然道:“原来你也是想要活命的富贵人家啊,看来是我草率了。”
女人没有回答,黑暗中传来的是阵阵低泣声。
长安叹了口气,道:“我会尽力带你从这牢里逃出去的。”
“真…真的吗?”女人带着哭腔,呜咽道。
“只要你中途不抛下我,那我们就是朋友。”长安苦笑道。
女人没有答话,黑暗里又渗透着死一般的寂静,耳里只剩嗡嗡不绝的耳鸣声。
长安很讨厌这种感觉,所以率先往门口走去,口中还道:“得先想办法出了这牢房,顺便找个地方尿一泡先。”
他摸着黑来到门前,不断寻思:“方才也没听见那小孩有给门上锁啊?到底有什么蹊跷?”
长安向着门的各个角落摸去,盼望能摸到机关什么的,但一番努力后,不出意外的没有什么进展,便忍不住问道:
“话说,你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
女人沉稳的声音再次从黑暗中幽幽传来:“牢里暗无天日,想来也该有好几天了吧。”
“那这些日子里,你可有好好研究过这牢房的铁门?”长安问道。
“当然。”
“可有什么发现?”长安又急又兴奋。
“每一个门缝口,都有一个碗口大的豁口。而且铁门中心处敲感厚重,四角处之敲感却又是非常空浅。”女人的语气仍然平静。
“中间为实,四向为空,又恰好对了四个凹槽,嗯…若是依照奇门遁甲之术…”
念此,长安二话不说,当即俯下身子,对着铁门是连敲带摸,一本正经地捯饬起来。
黑暗中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打算将门打开吗?”
“废话!不为开门,难道我为的是门缝里藏的金子?”长安说话时,头已卡在下门缝的凹槽里了。
女人幽幽叹气,“你若是想开门的话,直接推开就好了。”
长安趴在地上,愣住了,而后磕磕碰碰地将头缩了回来。
他站起身,黑着脸,将门一推,长长的开门声响起,光芒也照进这无尽的黑暗,照在长安那毫无生色的脸上。
“原来…这门一直都是开着的…”长安说得毫无生气。
“一直都是开的。”女人平静地回答道。
“而你一直都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她说起话来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好像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触动她情绪的事情。
长安长吐了口气,正要好好吐槽一番,却忽然听到那女子的轻泣之声。
“这妮子,刚才还严严肃肃的,现在怎么又哭哭啼啼上了呢?!”
虽如此之想,但女人的哭声总是能激起他的保护欲,是以心下一软,回过头,见光芒未能照进角落,他还是看不见那个女人。
长安无奈叹息道:“既然门是开的,那你为什么不试着逃出去?”
女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坐牢本就是件很不雅、很丢人的事。若是再去干那越狱之事,岂不是太过粗俗了,这种事…我可绝对做不来的…”
她的语气依旧很平稳,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才哭过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但现在让长安目瞪口呆的却不是她的语气,而是话语本身…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呆在这里哭是吧???”长安道。
“唉,这世界本就是座监牢,我从这里出去,不过是换个大一点的牢房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女人如此感叹,可长安却快要被逼疯了,急道:“姑奶奶,那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是您在牢里活生生地笑死?还是憋尿憋到死?”
女人回答道:“唉,那我就退上一步,等外面那些家伙愿意放人时,我就会出去,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而绝不会像只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溜出去…”
长安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指望外面那群食人疯子放了你?怎么?莫非你很瘦?瘦到皮包骨的程度?”
那女人竟笑了,答道:“我的确很瘦。”
长安强忍着道:“那如果别人来救你,你会不会跟着出去呢?”
……
女人又沉默了,似乎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很久之后,才缓缓道:“大抵会吧…只要能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就行。”
“好,我此行就是专程来救你的,你现在就跟我走吧。”长安道。
“不,现在跟你走,才是真正的越狱行为。只有先将外面的人都打倒,再跟着你走,我才算是真的为你所救。”女人依旧是那样,不痛不痒的说着。
长安被气笑了,又走回到黑暗,走向那女人:“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去洞里大杀四方了,而你,就继续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哭鼻子吧。”
女人道:“我可没有哭鼻子。”
“你没有??!!”
“呜呜呜…”断断续续的低泣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他已明显的感觉到,声音乃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
长安的头皮开始发麻,问道:“你…你听到了吗?这…这牢里面的哭声…”
“你们把门开这么大,是打算要逃吗?”先前的金衣孩童,现在又微笑着站在了门外。
长安急忙回过头,“你…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孩童笑道:“放心,现在还不急着找你。”接着,他就看向门后那阴暗的角落,依旧是笑容满面:“贾老头的脑袋不经用,现在就只剩下你们了,我们喂了你们这么多天,想必也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长安这才明白,原来这座牢房里一直都有第三个人,而且也是个女人。先前的哭声,应该都是她发出来的。
但既然是女士,又恰好发生在自己眼前,那他就不得不帮这个忙了。
所以长安自告奋勇,抢答道:“我跟你去。”
孩童微微一惊,“你就这么急着去死?”
长安笑答:“没办法,这里面我实在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不等他们回应,长安就自顾自地向牢房外走去,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