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露姑娘微笑走来,柔声道:“公子,请随我来。”
幻露姑娘浴后的芬香和她身上独有的体香,正好完美地交织于一起,缓缓送入长安的鼻息。
她婀娜的身姿,高雅的仪态,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一种极具女性魅力的优雅气质。
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很难会对她提的要求说上一个不字。
长安痴痴地跟在美人后面,来到外台前一处地席坐下,席上早已备好了两人份的糕点和茶水。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楚幻露姑娘的容貌,其惊艳程度,绝不在帝都洛城那两位花魁姐姐之下。而且还有着比怜雪和羽泪更出尘的气质,更端庄优雅的仪态。
最要命的是她那双眼睛。
此刻,她明明表现出的是一张充满亲和力的清纯笑颜,可却能从她的眼波中,读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邪魅,妖娆之味。
要是一不小心对视得久了,估计魂儿都得跟着她那深迷的眼神一起走了。
长安瞧得痴迷之际,见幻露姑娘的眼光,缓缓撒向了窗外,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夕阳浮于金光璀璨的湖面之上,万丈霞光染红了湖对岸的钱塘城。湖上的飞鸟,划行的小船,远处的孤山,共同构成了夕阳下的西湖美境。
“这西湖的景色,公子可还喜欢?”幻露姑娘一边问,一边为长安满上了茶水。
“风景很美,可我的眼光还是更想在幻露姐姐身上停留。”长安红着小脸说道。
幻露闻言,嫣然一笑,她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如是说道:“公子生得美若冠玉,又会说些讨女孩子欢心的话,假以时日,不知会有多少姑娘栽在公子这里呢?”
“不…不会的,我……”长安脸色红润,话都说不利索。
幻露又面带笑容,仔细打量起面前的长安,随即感叹,“奴家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孩了,上一个人还是钱塘的花明府。”
“花明府?”
“嗯,遥想当年,花公子凭借他那一双总是深情的双眼,不知俘获了多少女孩的芳心。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当年那深情满满的少年模样。”
“那,那这花明府生得这么美,一定有个女儿什么的吧。”这是长安的第一反应,也是他毫不避讳就问出的问题。
幻露姑娘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有些歉然地道:“都是奴家的错,不应该在这种氛围下,和公子谈论其他男人的。”
长安急忙笑着摆手,“没事,没事,随便闲聊而已,哪来那么多顾虑呢。”
“公子不介怀就好,只是,奴家看公子近来的生活,实属有些不容易呢。”幻露姑娘的脸上始终蕴含微笑。
“啊…这,姑娘是如何得知的呢?”长安讪笑。
幻露姑娘一脸恬静,还有些似笑非笑之意,“公子可是不远万里,从那神都谪仙楼来到这弹丸之地的,可却连六十两的船费都拿不出来呢?最后还得奴家亲自遣人去为公子送船才行。由此可见,公子近来的生活可真是不易呢。”
幻露姑娘说了这么多,最让长安惊讶的便是谪仙楼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残忍地将长安从美丽的幻想中拉出,他早就该料到,万人倾慕的水心阁主怎会无缘无故与他这毛头小子相约?
她不仅知道自己在谪仙楼待过,还处心积虑地将自己弄到这来,必然是有些不太好的目的。
长安强作轻松之态,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我从谪仙楼来,来这里不过是想品味下钱塘美食和风俗,顺便再…再…学一些…酒楼管理什么之类的…,呵呵呵。”
话音刚落,幻露姑娘的纤纤玉手便搭在了长安手上,同时柔声劝慰,“公子莫怕,如今奴家已见识到公子的风貌,已决定不为难公子了。”
“之前,就打算为难了是吗?”长安收起笑容,冷冰冰地回答,同时从她温软的玉手之下,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们不妨开门见山,姐姐此次找我,绝不只是在这赏景闲聊吧。”长安突然一本正经,毕竟对方已大概率来者不善,便只好亮出自己冰冷又成熟的一面了。
幻露姑娘也不生气,她将手轻轻收回座下,轻叹一口气后幽幽说道:“奴家这次会邀公子,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呢,哪承想,公子的戒备心竟如此之重。”
长安见面前的美人有些失落,强装的冷漠顿时消散,不由愧歉道:“对…对不起,我看那些王公富贵光是见姐姐一面都已是难如登天了。”
“而像我这样的家伙,却能有如此机遇,呼!这委实是让我受宠若惊。再加上…最近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表现得有些戒备和激动,还请幻露姐姐见谅…”
幻露姑娘的眼中又多了一丝柔和,她抿嘴轻轻笑了笑,又用轻松的语气笑道:“公子,还请您莫再对奴家道歉,该是奴家向公子您道歉才是,是奴家害得公子您紧张了…”
她说话的语气,三分正经七分俏皮。二人听了都不禁对笑了出来,氛围终于轻松了些。
幻露姑娘顿了顿又道:“但公子有一点确实说得没错,那些权贵想见奴家一面确实是难上加难。
幻露姑娘突然深情地望向远方,嘴角渐渐露出一抹浅笑:“这世上能让奴家亲自相陪的,只有三人。”
“哦,莫非这三人中还算我这毛头小子一个吗?”
幻露微笑摇头,“这三人中虽不包含公子,但奴家今日破例相邀,其目的也是为了这三个人。”
“那敢问姐姐,是哪三位幸运儿得到了姐姐眷顾呢?”
幻露姑娘慢慢收回目光,微笑说道:“还请公子见谅,奴家只能讲些他们的事迹,但具体是谁奴家就不方便透露了。”
“好啊,正好听听看我知道几个。”长安笑道。
幻露姑娘回以微笑,随即道:“这第一位,乃是奴家最为感谢,最为尊敬之人,没有她,奴家也不会活到今天。”
“可现如今她深居远海,已经有很久很久没再过问江湖之事,早已被人们渐渐淡忘了…”说完她便斜仰起头眺望远方,面色沉静,两眼中蕴含着深深的感激和敬意。
“这…这样的大人物我听都没听过,应该没也和她扯上过什么关系吧…”长安有些惊讶。
幻露姑娘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道:“这第二位,啊……,乃是奴家…最…崇拜之人。”
幻露姑娘突然羞地面色通红,语气也变得激动了好多。此刻的她全然是个初次心动的懵懂少女,没有平日里的半点高贵和那种给人的求之不得之感。
能让幻露姑娘如此娇羞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是谁?”长安急忙发问,早已将不过问身份的事抛之脑后。
幻露姑娘轻轻将头发撩于耳后,红着脸说道:“奴家最崇拜之人,就是这大唐的万妖之主,世间的邪魅无不对其尊崇,凡是………”
听到这,长安不由惊得目瞪口呆,脑海里竟浮现出路小三的样子。
往日路小三说得最多的那段话,此刻竟原原本本地从面前这位绝色美人口中说出。
幻露姑娘又接着道:“不过最让奴家崇拜的,倒不是他在妖界有多么厉害,而是他在人界有多么顽强……”
说到这,幻露姑娘的眼中又多了些怜悯,“他明明可以号令群妖,好让自己在人间搏得一席尊位,可他却没有那样做。他是绝不会为了自己,去让妖怪伤害人类的…”
“可我们人类又是怎么对他的呢?他身上明明有着足以震慑万妖的气息,在人间却被当成避之不及的恶臭味道,以至于他被世人万般嫌弃,难尝温暖。”
“他在妖界有多风光,在人界就有多悲惨,他为人类除妖,却被人类各种唾弃,尤其是近来比赛场上那件事……”
“唉,奴家知道,他现在就在钱塘城里,而且艰难重重。可我却无法与他得见,更别提能给他什么帮助了……”
说完,幻露姑娘就撑起香腮,替路小三陷入一阵愁苦之中。
长安则被惊得早已说不出话来,“幻…幻露姐姐,你…你竟…认识…我…爷大哥…?!”
幻露姑娘苦笑道,“认识吗?呵呵,他对温姑娘那么痴情,怕是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存在吧…”
幻露姑娘美眸之中含情脉脉,柔声说道:“若能与他相识,奴家倒也不枉此生了。”
“啊!姐姐原来你…你根本就不认识他,却知道…他这么多事情?这…这又是什么道理?”长安大感不解。
幻露无奈地叹了口气,“崇拜的偶像就是这样的遥不可及啊。我对他万般倾慕,他却连世上有我这人都不曾知道,可奴家还是甘愿为他而动:他顺则我喜,他逆则我悲,就是这么一场关于奴家和他的大戏,却始终只有奴家一人参演…”
“就…就像外面那些人对幻露姑娘那样崇拜吗?”长安小心问道。
“不,他们那些人只想着如何用金钱和权利来独自占有我,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罢了。”
“而我则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喜乐,并不奢求能和他在一起,他有他注定要去爱的人啊…”她说完又陷入了一阵惆怅。
长安本想柔声安慰,但转念一想,兴许是她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刻意装作很崇拜路小三的样子,以此来骗取自己的信任。
但她说得语气诚挚,言辞真切。更是将路小三的困境说得途途是道。
路小三从她嘴里说出来,估计本人听了都不知自己竟有那么的伟岸和高大。
长安陷入了两难,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淡淡地道:“爷大哥确实同我关系匪浅,但他现在钱塘何处?又在忙些什么?我确是一概不知,所以原谅我,无法帮到姐姐什么忙了。”
幻露眼神呆滞,静默无言,显是失望至极。要说她这番心情是演得,那也未必太真了些。
见幻露沉默良久,长安才挠着头强笑道:“那…那我以后要是有机会,就同爷大哥多讲讲姐姐的事,好让他也多了解些幻露姐姐…”
幻露轻轻抬起来头,眼中已多了些期盼。
长安见这么说有用,便急忙补充:“实在不行,我就让他亲自来见姐姐,他向来依我,八成是不会拒绝的。”
本以为幻露会高兴,哪知她却红着脸一个劲地摇头摆手,“不…不…不要,这样做会妨碍到他的…万一,万一他因为这讨厌奴家可怎么办?”
她的样子全然是一情窦初开的少女,哪还有半分的阁主之尊。
这一来给长安也整得有些不会了,他小心地问道:“那…那我就不和爷大哥说起幻露姐姐了?”
“不行!”幻露刚硬气了一秒,立马就焉了下来,只见她捧着自己的红脸陷入情思,良久良久,才小声嘟囔道:
“如果…如果他…他主动问起,就…就同他说吧。”幻露姑娘说完就害羞地捂住了脸,美得不可方物,看得长安都开始对路小三艳羡不已。
但艳羡归艳羡,这娇美尤物的话语却让他有些懵。
他凭借着他那同女孩交往长久的经验思考了一阵后,便试探性问道:“那…幻露姐姐的意思就是:如果爷大哥不讨厌,就…带他过来吗?”
幻露闻言,眼神猛地一亮。本来急着否认的她,最终还是羞笑着点头默认,“可…可以这么理解…”
长安终于长舒一口气,“这女孩的心思确实难猜啊,即使成了阁主也是啊。”
长安怕她又突然改主意,便急忙问:“那…那第三个人又是怎样的呢?”
闻言,幻露稍微回过些神,她脸上的少女稚气渐渐消失,语气又变得轻柔高雅:
“这第三个人啊…乃是奴家最心爱之人,也是奴家唯一的伴侣,要是没有他,奴家可能到现在都还羞地不敢同人说话呢,更别说会于人前起舞了。”
说完,她脸上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方才那些苦恼全都一扫而散。
“幻露姑娘最爱之人,不是爷大哥吗??”长安疑惑。
幻露姑娘拾起块茶糕,轻轻咬了一口,神态比方才要轻松了不少。
只见她微笑道:“伴侣和所崇拜之人可完全是两回事呢,一个是那么的虚无缥缈遥不可及,而伴侣却总能及时陪伴在身边,是一种让人很心安和踏实的存在呢。”
“这所谓的伴侣和爷大哥比起来,总感觉亏得不行,一味的付出,却换来的是幻露姑娘对别人的思念…”长安忍不住这样想。
幻露又道:“我的这位伴侣啊,这一整个江湖,未来都会是他的。”
“哦?那我认识他吗?”长安发问。
“你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你…”幻露平静地说道。
“那他与我有何关系?”
幻露轻轻笑了笑,“有的。”
“哦?又是这样,明明不认识却有关系。难道我是他的偶像不成?”
幻露则稍微向他凑近一些,声音也小了不少,“公子可是传闻中,那个会拿着蓝荧珠,来到钱塘的少年啊!”
“那…那又怎么样?”长安的声音有些发颤。
幻露姑娘的神色慢慢变得冰冷,语气却仍然温柔:“若是让你拿着蓝荧珠找到了那个人,那么奴家刚才说得那三位,搞不好都将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