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言,长安的眼珠开始不自觉颤动,“你……你说什么?”
幻露伏在他耳旁再次轻语:“长安公子,你若非要与那人见面,可能会害得他们丢了性命。”
长安当即后退回去,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和语气:“你,你凭什么如此妄言,莫非,你知道那人是谁?”
幻露笑着坐了回去,饶是轻松地道:“那人啊,看似远在天边,实则近在眼前。”
闻言,长安不知该喜还是悲,变得语无伦次:“原来那人…是你,那你为何…”
幻露却是冷笑摇头,“近在眼前可没说有这么近啊,只是说公子现在和那人的距离,不近不远的,刚刚好。”
长安有些失望,哪知幻露却率先叹了口气,“奴家也希望自己就是公子要找的那个人啊,可奴家生来就不会说谎,要不然奴家就能亲眼瞧瞧公子的蓝荧珠了。”
长安站起身,急道:“别卖关子了,那人究竟是谁?又在哪里?”
看着气呼呼的长安,幻露仍旧面不改色,“好啊,不过,得先请公子把蓝荧珠拿出来给奴家好生瞧瞧,若这珠子不会伤害奴家那三位心肝宝,奴家自然会对公子知无不言。”
长安一激动就要将珠子往外掏,可当他看到幻露那美丽又得意的笑容,便很快冷静了下来。
“不行,若她拿了后突然反悔不给我怎么办?白日见她身手极其了得,若这样就给她拿了去,怕是连宁楼主出面,都未必追得回来。更何况她所言的也未必是真…还是先想办法护住蓝荧珠吧。”
“我…我武功低微,蓝荧珠没…在我身上。”说完他就将头撇向了一边。
一直未听幻露言语,长安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见她正静静地瞧着自己,显然是对自己的谎言心照不宣。
“好吧,公子是客,客若不愿,奴家也不会强求,但公子就别想再从奴家这得到消息了。”
她虽这么说,长安却依旧警惕小心,毕竟她的身手一定远在自己之上,是否出手强夺全在她一念之间,所以眼下还是先脱身同宁楼主会和比较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辞了…”长安匆匆行了一礼,就急忙着要出门离去。
“等等嘛。”
长安不禁皱眉咬牙,可当他回过头时脸上却是笑容,“幻露姐姐,还有什么事吗?”气氛有些难以言明的紧张。
幻露姑娘一面悠哉地吃着糕点,一面说道:“继续坐啊,公子不是想同奴家请教一些酒楼的管理心得,再品味一些钱塘风味吗?”
长安愣了一下,难道自己随口一说,她竟当真了不成?
他于原地不知所措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万不情愿地坐了回去,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的动作。若她稍有行动,自己立即便跑。
不过跑不跑得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幻露姑娘竟真的同他讲起了管理酒楼的方法和心得,而且还说得津津有味,好像把二人刚才的矛盾都忘却了一般。
长安将这可爱的一面看在眼里,再加她形貌极美,又难得地对自己爷大哥那么真情实意,心中不由加大了对她的好感,自己也从最初的尬笑防备,渐渐变为现在的谈笑风生。
时间很快过去,长安想着就这么走了多少有些不礼貌,他环视一圈屋内,终于找到了一件自己最擅长的事。
他起身告辞,“那…那小弟我就顺便帮姐姐把洗浴水倒了吧。”
等到幻露反应过来,长安已抱着那盆洗浴水,笑嘻嘻地往门外而去。
幻露面色微红,“这种事自有下人去干,公子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姑娘的洗浴水我倒得多,老有经验了。”
长安出了阁楼,借着夜色的掩护,完美避过了那些来客的目光。
就算偶尔有人发现他从阁楼而出,但见他怀抱木盆,便全当他是个打杂下人,根本不会联想到他就是那个受幻露姑娘相邀之人。
长安成功脱逃,不由松了口气,“还是赶紧去和宁楼主会和吧,省得幻露姑娘反悔再追上来。”
他刚一抬头,面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瘦高身影。
“你要到哪去?”眼前的杜小帅脸色阴沉,冷冷说道。
长安吃了一惊,“是他,他为什么来找我?…糟了!莫非他已经知道,明日我就是他的对手,所以来这先行下手吗?”
“你…你有什么事吗?”长安强持镇定。
杜小帅慢慢俯下身子,二人就这样,恶狠狠地盯住了彼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杜小帅冷不丁发问:“你端地这是什么?”
“什…什么?”长安紧绷的面容褪去。
杜小帅盯着那盆浴水,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舌头,小声喃喃自语道:“这水的味道~和那天我在远处闻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还能更…香一些…!”
“你没事吧?”听到长安这么一问,杜小帅瞬间回过神,同时道:“幻露姑娘的洗浴水,快给我!”
见长安满脸疑问没有反应,杜小帅又厉声逼迫:“你从阁楼下来,我在这可盯了你好久了,你休想狡辩!”
长安瞬间哭笑不得,“那…那我要是不给你呢?你就在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我杀了不成?你可是钱塘之光啊,在这强抢一个无名小孩的东西,传出去不太好吧?”
杜小帅环顾四周,果然四处都有人群走过,若是贸然出手引发动静不说,万一这小子再大哭起来传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娘的!”杜小帅暗骂一声后,又开始好声好气说道:“小兄弟,往后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见他开始恳求,长安自然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更何况在这卖他个人情,自己明日也能好过一些,何乐而不为。
“那好吧。”
杜小帅接过梦寐以求的水盆,如获至宝,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你…你拿这浴水去干什么?去制造幻露姑娘专味的香粉吗?”长安忍不住发问。
杜小帅急忙收起笑容,拍着胸脯一本正经答话,“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找兄弟我就好。”
他对长安的问题闭口不谈,只是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怀中那心肝宝贝,慢慢消失于夜色之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管他呢?”长安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便去往与宁空楼接头之地。
想到自己耽搁这么晚,又没能带来宁空楼要的东西,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来到正门前,突听得约定处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
“是谁?这么晚了难道在这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想到这,长安借着夜色躲到附近的树林中,定睛看去:
见一黑衣公子正携数个汉子背对自己,与他对质的则是一充满灵气的绿衣少女,看那年纪与自己甚是相若。
“姑娘听到我城南苏大公子的名声,竟然不怕,不错,不错。”那公子扇着扇子笑道。
“切,外人说你们是活在黑雾里的恶鬼不能接近,别人没当真,你们自己却当真了啊,哈哈。”少女叉着腰,轻蔑地说道。
“哼,姑娘专门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快些说完,我还赶着去看幻露姑娘呢。”苏大公子被泼了冷水,已没了刚才的兴致。
“苏大公子倒是爽快,那我就直说了,白日里,我送到你们府上的恶臭小和尚,现在怎么样了?”
“恶臭小和尚?莫非是……”到这,长安不由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个一点半点。
那黑衣公子却仰面思索,迟迟想不起来,直到他身边的汉子同他耳语了几句,才豁然明了。
“啊,本少爷想起来了,你说得就是白日里瞎婆婆带的那小子吧,确实是臭得不行啊,害得我们只剁了瞎婆两根手指,便匆忙逃出来了。”
少女跳着激动道:“就是他,就是他,他现在怎么样?死了吗?”
“走的时候,好像见他,见他去了舍妹苏小桃的住处,哎呀,那他现在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下喽。”黑衣公子悠然道。
“什么??!爷大哥他……”长安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
恍惚之际,又听那绿衣少女问道:“哦,这苏小桃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哈哈哈,倒不一定苏小桃有什么本事,而是每个被瞎婆带去那的人,都没有能活着出来的。”黑衣公子的语气傲然。
绿衣少女的嘴边,现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坏笑,又问道:“怎么?你很了解你妹妹苏小桃吗?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本事?”
黑衣公子自嘲地笑了笑,“老实说,我还从未亲眼见过我这个妹妹,现在想来,她今年差不多有个十岁了吧。”
“嗯,然后呢?然后呢?”绿衣少女有些迫不及待。
突然她的手就被那苏大公子一把抓住,又见他坏笑道:“姑娘,套我的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绿衣少女不仅不怕,反而眨着大眼回以笑容:“什么代价呢?”
苏大公子仗着有保镖在旁,便又凑近了些,“当然是一些只有女孩子能付的代价了,苏小桃和那臭和尚的事,就先放一放吧。”
绿衣少女故意装作一副娇羞之态,“可那臭和尚似乎有些本事呢,连鹤来英雄都在他手上吃过瘪,公子你难道就不怕他在府上闹出什么事来?”
苏大公子微微疑惑,“这臭和尚是谁?”
“正是前些日子在场上大放臭彩的:路 小 三。”
“住手!”听到路小三的名字,长安再也按耐不住,径直从树林里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