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三慢慢从玩笑话中醒悟。
只见他阴沉着脸擦掉脏物,低下头发出了病态的笑声,那是用来嘲笑自己的。
他突然抬手,掐住了花裳的脖子厉声道:“你明明没被点穴还故意骗我!为什么?”
“而且老子唤你那么久你都不醒?!最后你他娘的却让一只蚊子给吵醒了!?你是不是…”
路小三又愣住了,他发现花裳双眼紧闭,又睡着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路小三看得怒火中烧,手上正要使劲。
突然他就摸到了什么东西,瞪着眼睛惊道:“他…他的喉结呢?一个都有女儿的人,怎么会没有…喉结??”
他脸上的恐慌之色更盛,“这家伙…这家伙难道…真的…是个……女人…??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这下…真的…白忙活了……”
其实他只要早点扒开那人的裤子,就能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白忙活。
但他却打从心底里抗拒那样做,全因他感到害怕,害怕发现那其实是个女孩,更害怕自己又一次失败的事实。
心如死灰的他,却选择在这时候,将手放于女孩裤沿上。
他决定彻底打消幻想…
女孩此刻睡得极香,完全不知接下来要发生多么恐怖的事情。
路小三见了后,“你还不说话是吧?你还打算诓我是吧,好!那你就别怪我了!”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能下去手。一来是他火气渐消,二来是他对这人本来就没有原始冲动。
他单手抱住脑袋,垂头丧气道:“我又失败了,忙了一整天除了失去,便是失望…。我还是那个一败涂地,一无所有的家伙。”
他陷入了正确的自我怀疑之中,好不痛苦,好不绝望。
“无论如何,永远都不要放弃战斗。”雷蒙的话突然在脑中响起。
路小三猛地抬头,“对啊,我还没死呢,凭什么说我失败了。”
他再次昂首挺胸,“只要那姓花的还在钱塘,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给挖出来!”
他急忙将一旁的美人按到椅上,愤怒的恶容与绝美的睡颜也只有一发之隔,正好感受到对方的如兰吹气和淡淡体香。
这味道闻得他几欲作呕,于是他急忙退了回去脱掉鞋袜,掰起酸脚坏笑着胁迫道:“嘿嘿嘿,女人!你也不想彻底失去嗅觉吧?”
闻言,女孩缓缓睁眼。
路小三当即怒道:“要是不想让我用脚熏你,就赶紧告诉我花裳在哪?!而且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女孩看了眼他的臭脚,竟嘴角微扬,露出了鄙夷不屑之色。
“你?你不相信是吧…我…唔啊!!”路小三的脸瞬间变得紫青。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发现这女孩不知不觉间,竟把她自己的鞋袜也给脱掉了。
这同样强度的味道,同样窄小的房间,让路小三回忆起了当时被山哥支配的情形。
这美人的脚臭味,熏得路小三当场滚落在地。所谓关公面前耍大刀,便是这个没跑了。
见状,女孩闭眼露出了满意微笑,又进入到美妙的梦乡。
好在有山哥给的前车之鉴。
“长痛不如短痛!”
路小三奋力爬到女孩的臭脚边上,表情扭曲地握住玉足,像个奴隶一样帮对方把鞋袜套好。
一切完成后,便躺倒在地喘起粗气。嘴里还在不住抱怨。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声音:“快去看啊,姓詹的要被长老们拿下了!”
听到外面的叫嚷声,路小三猛地坐起,“糟糕!我得去帮他!”
路小三又看向自己独存的右手,“可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帮他?”
他抬起头,“对了,这不是有两个重要人质吗?”
“花大小姐被人点了,我若只凭一只手,强行给她扛过去,反倒会让我陷入被动…不行…”
他摇了摇头,又看向那位睡美人,“只能赌她也是位苏府重要人物了。”
“起来,快起来!”
路小三上前撑起女孩,用手扼住她吼,顶着她径直往出走。
女孩迷迷糊糊地嘤咛一声,脚上配合他前行,上半身却靠在他肩头沉沉睡着,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
只是她这一靠,路小三又会看见她脸,不免一阵反胃。
他强忍着恶心,拖着美少女来到庭园,突然湖边一阵冷风吹过…
“阿嚏! ”女孩像只小猫一样,往他身上靠得更紧了些,好把美梦继续做下去。
“哇,你别靠近我啊!”路小三下意识地后退一点儿,女孩便闭着眼跟进一点,根本不能摆脱半分。
路小三喘着粗气无奈道:“娘的,走得急忘给这妮子穿衣服了。”
他呸了一口,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口中还道:“你这家伙的邋遢程度可不亚于我,应该不会嫌臭,嫌脏吧。”
至此,女孩终于没有像刚才那样,缩得那么紧了。
路小三凭着光亮,扼着她来到演武场上。
见这里密密麻麻的,几乎聚满了花府所有弟子和卫兵,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正是威风凛凛的雷蒙。
见他尚还无碍,路小三便拖着熟睡少女,低调且小心地躲于一旁,“还好老詹头在我身上装了香草抑臭,要不然早就被发现了…”
“嗯,一旦情况不对,我便可立马跳出来做以要挟。”
此刻,他见雷蒙满脸的忿忿不平之色,与他对峙的,乃是四位身穿青绿服装的持剑老者。
看那地位和尊贵程度,就知道是春湖派里的四位长老了。
中间的秃头渣须长老率先发难,指着雷蒙唾沫横飞,“姓詹的你禽兽不如,竟然连自己的师父都下得去手!若不是孟师侄揭发,卢师兄怕是已经被你杀害了吧。”
雷蒙脸色沉重,忍着怒抱拳道:“胡长老,弟子已言明多次,恩师非是我所伤。”
“别再自称弟子了,这里没人和你有半点关系!”胡长老无情指责道。
中间的长须长老瞪了胡长老一眼,接着彬彬有礼地说道:“詹先生,你肯主动将卢师兄交出来,我们对此甚是感激。”
“但你说我卢师弟并非是你所伤,那便要请问阁下,花府里现在,还有谁是甲等实力呢?”
“嘿嘿嘿,贾长老说得没错,我们都看过了,卢师弟的伤只有甲等高手可以做到。”边上那尖嘴猴腮的长老补充道。
雷蒙听得重点却是另一个,只见他微微生疑,“等等,你说现在花府里,只有我一个甲等高手?”
“怎么?你觉得我们花掌门会像你一样,对自己的恩师动手吗?”胡长老再次气愤道。
贾长老又心平气和地道,“花掌门现下不在花府。”
雷蒙急问,“还请贾长老告知,花掌门现在到底在哪?”路小三看得同样着急。
那贾长老突然眉头皱起,“怎么?阁下还想对我派掌门出手不成?”
“娘的!”雷蒙和路小三异口同声,一个在上说,一个在下骂。
接着雷蒙抱拳躬身,以万分诚恳的语气道:“各位长老,在下绝没有要加害花掌门的意思。之所以询问,乃是为了我一个时日已不多的朋友。”
“哼!无中生友,傻子才会相信你的话!你分明就是要去加害花掌门!”胡长老一声高喝。
“就是!就是!”
“死叛徒,你也配去见花掌门!”
众弟子在下面跟着连连喝彩。
雷蒙无奈叹气,又满脸担忧地看了眼青韵书屋。
路小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老詹头,这些有眼无珠的蠢人如此冤你,辱你。你竟还肯为了我向他们降低身态……不枉我专门来救你…”
他心中感动,扼脖的手劲不由得加重了些。
可还没感动多久,就发现春湖派众弟子已开始齐声叫骂:“叛徒!赶紧死!”
路小三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在洛城,也是这样被围在中间,人人都叫嚷着要将自己亲手诛之。
唯一的不同的是,这春湖派的人只会叫嚷,却无人敢出手。
胡长老见到这场面,得意大笑,“哈哈哈哈哈,曾经不可一世的天选之子,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野种,实在可笑。”
“哈哈哈哈哈,这还不是他自己做的吗?”
“哈哈哈哈哈!”众弟子越发胆大,一时间变得群情激奋,畅快痛辱,口无遮拦。就连向来严肃的贾长老,都忍不住微笑。
这种被众人“拥戴”的感觉,路小三实在是太熟悉了,看得他再次加重了扼人的手劲。
雷蒙却一脸淡然,沉默不语,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谩骂。
见雷蒙不做反击,一个孩童弟子便蹬鼻子上脸,也想体会体会被人喝彩的感觉,便兴奋地跳出来做那出头鸟。
“阿建危险,快些退下。”贾长老在后连忙喝止小孩。
“欸,贾师兄,难得阿建开心一次,就让他去玩吧。”胡长老在旁笑劝。
贾长老急道:“阿建一生下来就没有爹娘,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他死去的父母交代?!”
“欸,不是有咱们在旁边看着呢吗?不会出事的!”
又见春湖派人人激奋,贾长老也不忍打破气氛,便没再劝阻。
那孩童弟子仗着有靠山,当即指着雷蒙坏笑,“大黄,你看你现在这个落魄样子,就算你日后拿到足以超越乔帮主的成就,我心里也不会认!各位师兄们会认吗?”
“不认!不认!”众弟子跟着齐声吆喝。
“谁会认这欺师灭祖的叛徒?”
雷蒙看着小孩微微一笑,“若我日后真能拿下历史第一的成就,我也会让世人去评判我的位置。”
“但在我心里,我相信自己就是历史第一!”
小孩将脸拧成一团,狞笑道:“可以,这很野种!”
“对对对,不要脸的野种!”一群人跟着应和。
雷蒙轻轻一笑,“小朋友,只许你心中不服,而不准别人在取得成就后,变得充满自信吗?”
“我知道谦逊是美德,但若人生到了得意时,凭什么不能为自己骄傲?”
小孩登时语塞,憋了很久才道:“我…我真是有病,和你讲这些道理干什么?”
雷蒙冷笑一声,“你哪里是在讲道理,你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我的偏见和恨意罢了。”
小孩面目憎恶,又吞吞吐吐道:“你…你连鹤来英雄…都…超越不了,凭什么谈历史第一。”
听到这,路小三顿时火冒三丈,“又是鹤来的狂热门徒,你们可害得我好惨啊。”说着又加大了手劲。
而雷蒙听了后却很开心,“你知道的,鹤来一直都是我的好兄弟,他是位伟大的斗士。他在赛场上所展示的那种,永不服输,永远自信的精神,真的很难不让人为之动容。”
路小三听得得连连点头,毕竟他可是直接受益者,更是直接受害者。
雷蒙又接着道:“可我就是我,我没有兴趣去成为第二个鹤来。相反,对于如何追赶这位伟大的斗士,倒是让我很感兴趣。”
闻言,小孩当场气急败坏地骂道:“野种,你为什么不能像我杜小帅师兄那样勤恳谦逊。人家可是一大早就出去训练备战,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的!”
雷蒙仰天大笑,“天之骄子,如何谦逊!?”
小孩咬着牙气道,“不行!在我心中鹤来永远是第一,即使是那乔帮主来了也没用。”
“啊,我不许你超越鹤来!更不许你掩盖后人的光芒!”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孩说着就恶狠狠地冲了上去。
一眨眼的功夫,小孩就被雷蒙提到空中,随时都会被撕成四份。
这小孩哪经历过这场面,当场吓得四肢狂摆,哭闹着呐喊,“快救我啊,师兄,师父!师叔!快来救我啊!”
众人都没看清,更别谈阻拦了。
春湖派众人皆被雷蒙吓得面面相觑,刚才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安静。
“姓詹…的,你不要…乱来啊!”胡长老额冒冷汗,颤着声音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天之骄子吗,竟要对个不明事理的孩子下手,啧啧啧。”尖嘴猴腮的长老冷笑。
雷蒙大笑,“不明事理?钟长老刚刚为这孩子喝彩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的吧。难道,钟长老也觉得,自己是个不明事理之人?”
种长老哼了一声,没再答话。
贾长老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道:“詹施主,你已伤了我卢师弟,还请你莫再多添罪业了。”
雷蒙登时怒吼,“我已说了多次,师父并非是我所伤!”
这一嚎,让他脚下的地板瞬间崩出裂痕,附近的人也惊叫一声,被震得连连后退。
小孩更是被吓个半死,裤衩子里更是一阵湿热,“快…来救我啊,师父…师哥,别再和…他废话,更不要…再…激怒…他了…呜呜呜…”
四位长老不再说话,而是面露杀意的瞪着雷蒙。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场就只有孩子的哭闹声不停响着。
雷蒙见后,了然一笑,抬起头对那孩子笑道:“小朋友,历史的巨轮滚滚而来,岂是你躲在暗处,整日自以为就能阻挡的?”
“你若真的恨我入骨,就努力地成为一方人物,这样就能想尽办法将我剔除出去,好完成你心中愿望,发泄你对我的不满。”
雷蒙又轻松地笑了笑,“若你只是想拿我找点乐子,那可千万别停,毕竟那些段子我在看了后,也经常半夜笑出声的。”
“但若你只是为了抬高某些人,而无休止,无理由的恶意谩骂于我,好得到那些本来就对我不满的人的赞同和认可,那我劝你就不要再白费口舌了。”
“因为那样做只会让我觉得,你们不过是一群无力改变现实的窝囊苍蝇,实在是可笑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