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睿难以置信,自己做的事怎么可能被凤沅发现,随即装出一副正派的样子,佯装关心地问道:“沅儿,你对我,是否有所误会?”
“冰魄玉珠,究竟在哪儿?”凤沅依旧一心都在冰魄玉珠上,三句不离宝物。
阮沐雨原本没有危机感,但听了凤沅的场景描述,她也开始心里没底了。毕竟她送出定情之物,是为了与他定情,或是给他留作念想的,他可以不带在身上,也可以不知遗弃在府中何处,但若转赠给某个青楼女子,她便难以接受了。
毕竟,冰魄玉珠,是她家传的宝物,既代表着阮族一百多年的传承,也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岂能如此轻贱?
因此,阮沐雨保持沉默,并没有站在苏瑾睿的角度上,替苏瑾睿说话,而是仔细观察,希望能从他的神情中,得知冰魄玉珠的下落。她不想要回来,只是想他好好珍藏,若有急用,也可应急,但若轻贱宝物,便交还给她。
家传之宝,并非玩物,岂可随意玩弄?
“我这就回府去取。”苏瑾睿作势要离开,却被阮沐雨拦住,他不解,问道,“莹蒂郡主?”
“果真要回府去取?”阮沐雨一边问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他的隐藏极好,一分心虚,恰到好处地隐藏于眸底,凤沅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却瞒不过阮沐雨的眼睛。
“是,我去去就回。”苏瑾睿说得无比笃定。
原以为阮沐雨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他,却怎料,听到阮沐雨一声冷笑,直接揭穿道:“即便回府,也取不来冰魄玉珠!”
“你果然赠给了别人?!”凤沅紧接着质问道,语气怒不可遏。冰魄玉珠,阮相视作瑰宝;阮沐雨接手之后,更是万分珍惜,他竟如此轻慢,这不仅仅是品行不端,更是藐视整个阮族!
区区苏族,远在苏城,若非苏娴,何来闻名天下的名医美誉?而阮族,身为四大贵族之一,他有什么资格藐视阮族,又有什么能力藐视阮族?简直自不量力!
“并没有赠给别人,我怎会如此?”苏瑾睿立马否认。
换作一心爱慕的阮沐雨,肯定看不出苏瑾睿此时的心虚与慌张,但她将身份跳脱出来了,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苏瑾睿,自然目达耳通,他任何心思,她皆是一眼即明。
“既然没有,为何如此紧张?”阮沐雨再次揭穿道。
心思被她看穿,苏瑾睿暗暗一惊,忍不住『露』出一个紧张之『色』,不过一瞬,便意识到了,吓得连忙藏了回去:“何……何来紧张?”一惊吓,话就说不顺溜了,此话一出,他又被自己一吓,心虚地试探了凤沅一眼。
如此明显的紧张,凤沅自然看出来了,其实不必看,只听阮沐雨说,她便知晓了,以阮沐雨的眼力,她没有一分怀疑。
“苏侍郎,你冒冷汗了。”阮沐雨说出了最明显的一点证据,指了指他额上的汗珠,提醒道。
苏瑾睿后知后觉地一惊,习惯『性』地抬眸瞧了一眼,然而是瞧不见汗珠的,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确实是冒冷汗了,随即伸手入怀,取出一块汗巾,迅速擦去了冷汗,不死心地辩驳道:“一路过来,难免暑热,便出汗了,并非冷汗。”
“冷汗不代表什么,苏侍郎何故辩驳,是否心虚?”阮沐雨依旧一针见血。
见辩驳不过,苏瑾睿只能选择走为上计:“我先回府,去取冰魄玉珠。”
“若取不到,我便奏明圣上,你藐视阮族,盗取阮族珍宝!”阮沐雨瞪着双眼,『逼』迫道
听着这无稽之谈,苏瑾睿不屑一笑,纠正道:“冰魄玉珠,并非我盗取,而是莹蒂郡主亲手赠予的。”
“谁能作证呢?”阮沐雨问道。
苏瑾睿从小,便知自己是凤沅的人,不能勾引其他女人,所以一切勾引之事,都是背着人偷偷来的。这件事,确实无人作证。
“这……我盗取冰魄玉珠,并无动机。”苏瑾睿继续辩驳道。
阮沐雨亦是不屑一笑:“动机很重要么?家族之间的斗争,一向如此,这不足以做为动机么?”
苏瑾睿一阵慌『乱』,不过很快落为镇定。
他虽然是新官,但上任也有些许日子了,为朝廷多多少少做了一点小贡献,皇上欣赏他,也在乎苏娴的感受,所以肯定不会为难于他。他背后有苏娴,有整个苏族,何惧于一个小小女子?
如此一想,苏瑾睿释然一笑:“莹蒂郡主若执意如此,本官也没有办法,随郡主之意吧!”
自称骤然从“我”变成了“本官”,可见他的真面目,稍稍暴『露』了一些。
阮沐雨也改了自称,抬眸,洋洋一笑:“本郡主再提醒苏侍郎一句,皇上已经拟旨,册本郡主为贵妃,赐双字封号珺仪。珺仪贵妃说话的分量,总好过你一个小小的左相侍郎吧?”
“什么?!”苏瑾睿一脸的难以置信,询问似地看向凤沅。
凤沅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最早今日,最晚明日,父皇便下旨了。且雨儿不与琴贵妃同住凰翊宫,而是独居一宫,名为珺仪宫。”
凰翊宫的设立,是专门给两位贵妃居住的,分东西两个正殿,不设偏殿,只有贵妃可以居住。
后宫,除了凤金宫是苏娴独居的,便是凰翊宫,由两位贵妃同居。其他宫院,皆分正殿和偏殿,每一个宫院都有一个主位,居于正殿;多个小主,分别居于各自的偏殿。
于后宫而言,独居是皇后才能享受的尊荣,就连贵妃,也是二人同居一宫。
而阮沐雨,不仅拥有双字封号、一入宫便被封为贵妃,皇后之下、万妃之上,还独居一宫,以封号命名。如此荣宠,连苏娴都未曾享受,可见,皇帝是动了真心的!
盛宠贵妃,又是这般庞大尊贵的家族,此时此刻的苏瑾睿,站在阮沐雨面前,即便比她高出一个头,却也觉得自己十分渺小。与这样的人对抗,他如同蝼蚁,不堪一击!
“沅儿,我当真没有藐视阮族啊!”苏瑾睿没了办法,只好求助凤沅,好像笃定了心思,凤沅一定会帮助他。就算不为了兄妹之情,也该为了家族利益,毕竟他们是连在一起,不可分割的血缘之亲呀!
凤沅给了一个白眼,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你究竟做了什么龌龊之事,雨儿只是想要你一个说法罢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又是文武双科状元一事么?还是因为继章?”苏瑾睿不见黄河,自然不会承认。
凤沅忍不住又给了一个白眼,将证据甩了出来:“你自己看吧!”
苏瑾睿只看了一眼,还不知证据确凿,便辩驳道:“这……这纯属污蔑!”
“仔细看!”凤沅依旧很生气。
苏瑾睿应声,依旧想要逃跑,但看着堵着门的阮沐雨,只能转回了头,细细看着证据,越看越是惊讶:“这……这是何人所为?!”
第一步,竟不是承认错误,而是问何人所为?
凤沅只觉匪夷所思:“让你知晓,是何人所为,又如何?”凭他这点朝廷地位,还敢与景玄作对?
“是本郡主所为。”阮沐雨说道。
苏瑾睿闻言一惊:“你……你为何调查我?”
“想调查,便调查。”阮沐雨说得很任『性』。
她贵为珺仪贵妃,如此任『性』,也是应该的,谁让皇上宠她呢?
想至此处,苏瑾睿更觉自己十分渺小,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要你一句实话。”阮沐雨的态度,稍稍转好了一些。
苏瑾睿深陷自卑之中,自然注意不到她的态度转变,再次确认了一遍证据。
趁着他确认证据之时,阮沐雨给了一个致命一击:“一旦皇后娘娘知晓这些事,你便不是她认定的女婿,十几年的为之努力,皆付之东流!”
她的话,便是告诉他,出了这些事,皇后必定不会护着他了,他没了靠山,还如何在朝廷立足?
这份证据,承载着他的野心、他的壮志、他十多年的努力,只要公之于众,便都付之东流。苏瑾睿拿着证据,虽是几本册子,都尤其沉重,重得他几乎托不起来,也难以支撑自己的身子。
“我已然及冠,却未曾娶妻纳妾,连一个通房丫头都不能有。这于男子而言,是极大的折磨,这么多年,我实在难以忍受……”苏瑾睿一边放下证据,一边说道,越说,越是动情,“但沅儿,请你相信我,我绝非这样的人,我尽力忍了,我……”
他伸手,想要紧紧抱住凤沅的大腿,奈何凤沅半躺在床上,只能跪了下来,央求她原谅自己。
努力了这么多年,最后却当不成皇帝,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失败!
从小,他便讨厌居于人下,他便不喜欢为人臣子!
然后,他很幸运地被苏娴看中了,原以为以后的路,会一帆风顺,没想到苏娴给他制定了那么多规矩。
规矩之中,便有一条,除了凤沅,不可碰任何女子。一直到登基,为了巩固江山社稷,才可选秀纳妃。
所以,打从他懂事以来,便一直忍受。
人前,他彬彬有礼,待人亲和,对所有女子,皆是保持安全的距离;但人后,或许是因为压抑过度,他比寻常男子更加难以忍受寂寞,见了漂亮女子,便忍不住饿狼扑食。每一次,清醒之后,他都很后悔,但每一次,欲火焚身之时,他都忘记了。如此反复,终于到了二十岁这年。
“你真恶心!”凤沅满心嫌弃。
阮沐雨却微微一怔,像是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语气一转,带着几分怜悯:“沅儿,好似有一分不对劲。”
“什么?”凤沅问道。
不等阮沐雨回答,苏瑾睿先说道:“冰魄玉珠,便是欲火难忍之际,被我随手赠给了一名青楼女子,至于是何青楼、究竟哪名女子,我已然忘却了。沅儿,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莹蒂郡主,更不该藐视阮族。苏尚坤并非苏族败类,我才是!”说罢,他起身,并没有从大门离开,而是直接跳出了窗户,离开了悬壶济世。
“你等等!”阮沐雨想叫住他,却已经晚了。
见他离开,她下意识想要去追,却被凤沅叫住:“你还没说,哪里不对劲?”
“他的话语之间,透着几分真诚,并非惺惺作态,而是真的心有愧疚。”阮沐雨回答道,想着他的慌张,自己也跟着心急如焚。
“他做了这样的事,心有愧疚,难道不是应该的?”凤沅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并非此意,”阮沐雨解释道,“或许,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
“你又沉醉其中了。”凤沅不以为然道。
阮沐雨并没有回应,自顾自地猜测道:“比如,他被迫服用了『迷』情『药』。”
“谁能被迫他?”凤沅依旧不以为然。
阮沐雨却一腔坚定:“他必定有难言之隐,我去追他!”说罢,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能有难言之隐?
女子是他睡的,冰魄玉珠也是他亲手赠予的,他就是罪魁祸首,何来难言之隐?
凤沅冷冷一哼:“明日下床,我便将此事全部告知母后,给她看看,这就是她精挑细选的好女婿!”
虽然这么说,但阮沐雨的话,凤沅是放在心上的,细细一想,又自言自语道:“服用了『迷』情『药』么?他堂堂苏族嫡公子,身份尊贵,一生荣华,谁能强迫他呢?”
“并非强迫,而是偷偷下在他的饭菜里。”门口突然响起一个男声,继章继而走了进来,关上了门,很自然地上了锁。
注意到他上锁的动作,凤沅一阵警惕,问道:“青天白日,你何故锁我的门?”
“太子以为呢?”继章坏坏一笑,步步靠近,反问道。
“你所言,偷偷下在他的饭菜里,是何意思?”凤沅问道。
“主子之所以欲火难忍,皆是因为奴才将『迷』情之物,下在了他的饭菜里。”继章回答道。
“什么?”凤沅似乎没有听清。
继章却没有重复,一边靠近,一边打量着凤沅,幻想着被子之下,完美的身材,说道:“奴才享尽各种美人,却没有享受过太子的温香软玉,不知太子缠绵床榻时,会不会向奴才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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