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国来的药材已经送到,杀手的消息也已传给信任的人,璃儿和公子瑾的心病都已解决,接下来的行程也顺利不少,马车轻快地驰骋着,向着灵州城的方向进发。
公子瑾坐在马车上,只觉得这马车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许多,按照时间推算,此时应该快入城了,可是,马车却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公子瑾忍不住掀开马车的车帘,朝外望去。
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城门口的守卫拦住了队伍,不让进去。祖厚从马上下来,正在交涉着什么,公子瑾下了马车,朝着城门走去,走得近了,听到祖厚正在发脾气:
“……几天之前,我就派人先行通报府官了,几个时辰之前,我也派人通报过府官了,难道府官没告诉你们,这是公主的仪卫吗?”
守城的几个守卫收起长矛,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是是是!卑职们知道这是公主仪卫……”
“那你们还敢阻拦?好大的胆子啊!”
几个守卫又点头哈腰地说道:“不是我们有意要阻拦啊,而是府官大人有令,凡是进城的人车马,都要先搜查过之后,才能进入,公主仪卫也不例外……您也知道,按照律法,除了皇上之外,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朝中大员,若非公事,皆要听从地方官员管辖……”
“搜查什么?难道公主此行不算公办?你们府官是谁啊?叫出来见我! ”祖厚越说越气。
几个守卫互相看了几眼:“那……先请公主和国婿的马车进去吧,剩下的人马,需要留在这里接受搜查。”
“不行!我堂堂边关总将,岂可接受你们的搜查……”祖厚还在跟几个守卫嚷着,公子瑾则透过城门,向城内看去。
此时已是夕阳微斜,金黄的夕照铺洒在宽阔平坦的青石街道上,两旁的建筑鳞次栉比,不管是酒楼客栈,还是普通民居,皆修缮地美观大方,错落有致,无一不透露着这座城池的繁荣,只是眼前这景象缺少了最重要的元素,那就是百姓,此刻正应该是炊香四起、车马如龙之时,可令人奇怪的是,偌大的街道竟空无一人,就连临街的酒楼店铺也是大门紧闭。
“哎,祖将军。”公子瑾喊住了祖厚,示意他也往城门里看,“你看,城门这里只有我们一个队伍,根本没有进出城门的百姓,里面的内城,街上也一个人都看不见,我想,城里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就遵从府官的命令吧。”
“再说。”公子瑾朝后努努嘴,“今天足足坐了一天的马车,公主一定也累了,就让公主早点去府衙休息吧!”
祖厚听到公子瑾这么说,便再没说什么,只是提出,自己亲自护送公主和国婿的马车进去,剩下的人车马,可以留在这里等待搜查。
几个守卫挥挥手,示意放行,在城门口候着的几个守卫很快搬走了拒马,让公子瑾和璃儿的马车进入了内城。
马车很快到达了府衙,府衙中的文吏带来了府官的新命令,先请公主和国婿进入,祖厚也要去接受搜查才可进入。不过好在文吏并未对嘲风多加言语,公子瑾和璃儿便牵着嘲风,跟在文吏身后,向偏堂走去。
三人一狗到了偏堂,文吏很快就关上门离开了,公子瑾和璃儿站在不大的偏堂,这才发现堂中几乎空无一物,仅在靠墙处有一张椅子。
公子瑾解开了嘲风的项圈,将嘲风抱在怀里,冲璃儿努了努嘴,示意璃儿去休息,璃儿却并未去坐,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疑惑。
公子瑾问道:“我说你是不是‘得罪’过这里的府官啊?把我们带到偏堂也就罢了,竟然就只给一张椅子?”
璃儿佯作挥拳:“怎么会,我都不知道这里的府官是谁。”
“这怎么可能,路上你不是跟我说过,这灵州城是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城池吗?这么有名的城池,府官当是人尽皆知吧,你又怎会不知?”
“这你有所不知,灵州城城大人多,政务繁重,皇上会将一些贤能之人派到此地做府官,以考验他们的政务能力,当朝上官员出现空缺或调动时,他们就有机会入朝做官,能在灵州城做府官的,都是朝上官员的预备人选,因此这府官会经常更换。”
“原来如此。”公子瑾边说边将嘲风塞到了璃儿的怀中。这几日喂养下来,嘲风长大了不少,看上去更威风雄壮了,璃儿抱了一会儿,便感到手腿酸软,只好坐到了椅子上。
天色渐暗,堂内没有掌灯,显得暗乎乎的,璃儿不住地摸着嘲风的脑袋,颤着声音问道:“你觉不觉得……有点阴森森的啊?”
“嗯……而且进城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城中竟然一个百姓都看不见。”公子瑾答道。
“是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璃儿显得有些害怕。
“汪汪汪!”嘲风忽然朝着一个地方,吠叫起来,璃儿急忙抚摸着嘲风,想让他安静下来,可是嘲风却依旧对着堂中的一角,不停地吠叫。
公子瑾看了看那处,什么都没有,忽然起了“坏心思”,故作神秘地说道:“那里什么都没有啊……啊我知道了!狗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说不定那里有……”
“啊!!!”璃儿发出一声尖叫,不由得搂紧了嘲风,嘲风被勒到脖子,发不出声音,只好在璃儿怀中安静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看嘲风不叫了,‘它’走了。”公子瑾没想到璃儿这么害怕,赶紧安慰,“我会在你身边的,会保护你……”
璃儿仍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处角落。
“叽咕……”璃儿腹中忽然传来一声异响,看着公子瑾正向自己望过来,璃儿尴尬地掩饰道:“嘲风饿了。”
公子瑾笑了笑:“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我还是出去找人吧,我倒要看看,这里的府官到底是谁,敢摆这么大的架子。”
公子瑾还没来得及转身,嘲风就突然从璃儿怀中窜了出来,跳在了公子瑾脚下,公子瑾刚要迈开腿,眼见嘲风跳在自己脚边,心中一惊,连忙躲闪,可这嘲风仿佛是故意的一般,总是跳在公子瑾的落脚处,连连躲闪下来,公子瑾脚步大乱,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去。
扑通一声,公子瑾跪在地上,双肩被璃儿扶住,脸却好像撞在了什么软嫩的东西上,奇异的触感让公子瑾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你这混账!”一声怒喝从背后传来,吓得二人连忙站起来,璃儿抬头一看,惊喜起来:“舅舅!”
原来府官是他啊,难怪敢在公主面前摆谱。公子瑾心中想着,看着璃儿扑上去,搂住舅舅又笑又跳,仿佛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只好抱起嘲风,站在一旁。
公子瑾看了一会儿那处角落,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那里有个带眼的暗门,舅舅刚才就是从那里突然出现的,嘲风吠叫不止,是因为发觉了那里有人,舅舅特意将自己和公主置于这间房中,看来是想观察观察自己的言行,在看到自己“欺负”璃儿后,便急得马上跳了出来。
舅甥二人亲热够了,这才想起公子瑾来。舅舅依旧怒视着公子瑾:“你刚才在做什么?啊?有没有一点……”
公子瑾抬起双目,看了眼舅舅,正对上舅舅凶狠的目光,公子瑾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知如何解释。
舅舅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公子瑾:“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这小子色眯入眼!长得兔头獐脑的,眼睛净往璃儿身上乱瞟……”
璃儿小声嘀咕:“哪里长得兔头獐脑了?”
舅舅指着公子瑾:“这还不兔头獐脑吗?举止轻浮,行为放荡,根本没有个王爷的样子!要不是你投胎在帝王家,能轮到你娶璃儿吗?……”
璃儿故意说道:“那迟早还不是要娶我的。”
“哎哟!”舅舅捂着胸口,险些瘫倒,“我一想到你们成亲的样子……我就……我就……哎哟!”
舅舅又指着公子瑾:“说到成亲,你们还没办婚事,他就敢对你……那以后岂不是要……”
璃儿红着脸说道:“舅舅,别说了!我饿了,何时用膳?”
舅舅放下手,怒气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慈祥至极的笑容:“好好好,舅舅这就带你去用膳。”
说罢,带着璃儿便走,转身时,又狠狠剜了一眼公子瑾。
公子瑾吐吐舌头,只得跟在二人身后。璃儿边走边问道:“对了,舅舅,我来的时候,看到这城里有点反常啊,街上为何一个百姓都看不见?”
舅舅听到这话,停了下来,脸上覆盖了一层愁云。
“城中有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