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昨夜你在国婿房中?!……”
璃儿一惊,坐起来环视四周,这才记起昨夜与公子瑾探讨案情,听得实在无聊,恍恍惚惚睡去了,璃儿连忙下床,却又发现自己只着亵衣,外衫就放在枕边,叠的很是平整规矩,房中只有自己一人,公子瑾并不在房中。
璃儿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穿戴整齐后,打开了房门。红霜在门外听到公主的声音似是刚刚睡醒,又见公主许久才来开门,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璃儿无奈道:“红霜,什么事?”
红霜这才闭上张大的嘴,将眼睛的大小也恢复到正常,深吸了口气,回答道:“舅舅方才让红霜去喊公主起床呢……今日要去温泉疗养,要早点出发。”
“那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璃儿说着,踏出房门。
“红霜当然先去了公主卧房,发现公主不在,因此……”
璃儿正欲告诉红霜,此事不是红霜想的那样,却猛然听到一墙之隔的院外,传来一阵阵哀嚎声。
是公子瑾的声音!璃儿和红霜连忙循声跑去。
只见在院外的树下,舅舅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揪着公子瑾的耳朵,咬牙切齿地扯着,公子瑾挣脱不得,只好弯腰弓背,双手攀住舅舅粗壮的手臂,惨叫连连。
“你这混账!你说!昨晚你做什么了?”舅舅边扯边骂道。
公子瑾口中除了惨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们还没成亲呢!……你们遂国自己提出来的,三年之内不举办婚事,难道你忘了吗?!你可倒好,你和公主还没来得及返回京城,你就把公主……呔!”舅舅把背着的手高高扬起,一个巴掌扇到公子瑾脸上。
“不是这样的舅舅!”
璃儿疾步跑上前,从舅舅手中救下公子瑾,舅舅看着冲过来的璃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把舅舅的话当做耳边风?啊?为什么还是时不时地来找他呢?甚至还跟他……”
璃儿一边帮公子瑾揉着已经红肿起来的耳朵和脸颊,一边解释道:“舅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舅舅气鼓鼓地指着公子瑾,“我一大早就让红霜去寻你,谁知半天不见回话,我便亲自来寻,路上有个仆役告诉我,看见红霜朝这竖子的房间来了……我一来,就看见你从这竖子的房间里走出来,而这竖子,还面色赤红地站在树下,你说这这这……”
“哎呀舅舅!”璃儿将舅舅抬起的手臂用力按下去:“你不如听听阿瑾怎么说啊?”
舅舅瞪了一眼公子瑾,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说吧,怎么回事!”
公子瑾嘶了几声,含混地说道:“嘶……昨夜我与公主……商议今日出行之事,公主确在我房中留宿,可……可我整夜趴桌而眠,天一亮便在这院中散步……”
璃儿伸手摸了摸公子瑾另一边的脸,一阵清凉传入指尖,璃儿嗔怪道:“舅舅!这是冻得……”
“是吗?”舅舅半信半疑,走上前仔细瞧了瞧,发现这的确是寒冷所致,公子瑾面色通红,想必是在屋外站了许久。
“咳咳!”舅舅尴尬地咳了两声,抖了抖衣袖,背过手去,眼神有些躲闪地说道:“还疼吗……咳咳……等会马车准备好我们就出发吧……咳咳!”说罢,舅舅快步走开了。
眼见舅舅走远,红霜也被自己支走,璃儿又心疼地摸了摸公子瑾微肿的脸,柔声说道:“你怎么也不跟舅舅解释呢?”
公子瑾有些抱怨:“我哪里有机会跟他解释呀……我本来在树下站着,看到舅舅走过来,正想迎上去,可舅舅恰在此时看到你从我房中出来,冲上来就拧住了我的耳朵……舅舅冲上来的速度太快了,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璃儿将公子瑾带回卧房,翻出了药膏给公子瑾涂上,看着公子瑾一脸委屈样,璃儿替舅舅解释道:“舅舅平时很疼我,他这么做也是一时心急……”
“我也知道舅舅疼你,可是。”公子瑾问,“我还是有一个疑问,我记得当时在马关城谈判之时,舅舅还对我们提出的三年之内不能成亲的要求很恼火呢,看上去对你的婚事很是着急,可为什么现在舅舅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呢?”
璃儿的脸有些红:“还不是因为谈判那日,舅舅看你们虽然提出了三年之期,但你的眼神一直在瞟我……舅舅觉得你品行不端,虽然你们表面上提了一堆条件,但实际上你却是个‘见色起意‘的人,因此舅舅对你印象不佳……”
“啊?有……有吗?”公子瑾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呢!”璃儿继续说着,“那日过后,舅舅比我们先行一步,回京城向我父皇复命,又在路上听说了你把我弄哭的事,就更生气了,唉,所以他现在看到你就没有好脸色。”
“原来是这样……”公子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要怨恨舅舅好吗?”璃儿看着公子瑾的脸色,“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有点……”
“我知道,我不会怪舅舅的。”公子瑾明白了璃儿的意思,“你跟舅舅感情真好,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舅舅对你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是啊!”璃儿深有共鸣,开始讲述舅舅的曾经。
“我听母亲说,舅舅以前是有一个女儿的,也就是我的表姐,舅舅非常疼爱她,表姐三岁那年的上元节,舅舅和舅妈带她去看灯会,舅妈原本是抱着表姐的,后来因为想要挑选首饰摊的饰品,就将表姐牵在手里,可是,那晚游人太多,拥挤之时,舅妈不知怎的就松开了牵着表姐的手,只这一会功夫,表姐就不见了……表姐走失后,舅舅和舅妈四处寻找,父皇也派了不少人手帮忙寻找,可还是没能找到表姐……后来,舅妈因为此事悲伤过度,终于病倒,不久后就过世了,舅舅从此再未娶妻……我出生之后,舅舅就时常来宫中亲自照顾我,将我视若亲生,有一次,我因为贪玩也差点走失,是舅舅不顾一切地去寻找我,终于将我找到了……”
“在我幼时,常常跟一个堂哥在一起玩耍,他的父亲就是我的伯父。舅舅觉得这个堂哥人品不佳,不让我跟他在一起玩,这事被父皇听说了以后,父皇渐渐对舅舅不满,一直没有给舅舅官做……”
“因为没有官职,其他皇亲都看不起舅舅,在我们两国商议和番之事时,舅舅竭力自荐,除了想讨个官做,也是想先看看我意中之人的人品如何,舅舅是怕我遇人不淑……舅舅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对我的爱,却没有任何瑕疵。”
公子瑾被璃儿和舅舅的感情打动:“我一定会努力改变舅舅对我的看法。”
璃儿指指公子瑾的脸:“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涂了药膏,还是肿肿的,这可怎么办?舅舅下手还真狠啊……”
“嗯!”公子瑾夸张地附和了一声,装出一副可怜样儿,“可不是嘛,舅舅足足用了十成力打我啊!”
璃儿一笑:“我看舅舅最应该打你的嘴!”
……
二人嬉笑间,红霜的声音再次传来:
“公主!国婿!马车已经备好了!要出发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