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那个彪悍的泼妇,很有可能就是舅舅失散多年的女儿、你的表姐?!”
公子瑾震惊地看着从牢房回来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璃儿。
璃儿无力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表姐走失的时候还很小,你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你怎么能确定呢?”公子瑾问璃儿。
“我看到了她的眼睛!”璃儿的语气变得十分笃定,“她的眼睛……让我感到很熟悉……这大概就是亲人之间的天性吧……”
“你说眼睛?”公子瑾望着璃儿好看的眼睛回忆着,璃儿和她的母亲,还有舅舅,都有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而那泼妇的眉眼,倒的确与舅舅有几分相似。
“还有。”璃儿自顾自地说着,“我还记得舅舅和母亲跟我提过,表姐的锁骨下方,有一片暗红色似小舟的胎记……我扒开了那女子的衣襟,看到她锁骨下方真的有那样一块胎记……”
“那年龄是否对得上?”公子瑾记起,那泼妇曾提到过自己的年龄,“她说她今年二十有五。”
“这……”璃儿思索了一阵,“年龄好像大了一两岁……不过,表姐走失时只有三岁,拐走她的人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有意报错了她的年龄。”
“这倒也说得过去,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公子瑾安慰似的将璃儿拥进怀中。
璃儿垂下眼帘,思绪纷乱:“……我也不知道,舅舅对我那么好,我想让他们父女早些团聚,如果她真的是舅舅的女儿的话……”
公子瑾叹了口气:“那不如,我们去打听打听她的身世吧?至少要先确定一下。”
“也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璃儿有些跃跃欲走。
“明天再去吧,今晚先好好休息休息。”公子瑾担心璃儿情绪不稳,便打算让璃儿平静一晚后再去。
第二天一早,公子瑾和璃儿再次来到了府衙,交不起罚金的大汉仍在牢中,而那泼妇也死皮赖脸地赖在了牢里,怎么都不肯出去,还叫衙役管了她和孩子好几顿饭。
在替他们交了罚金之后,大汉终于被放了出来。
公子瑾和璃儿躲在墙后,看到他们一家出来,便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大汉和泼妇一路上互相骂骂咧咧,大汉甚至还抬腿踢了几脚泼妇,泼妇怀中还抱着婴儿,只能任凭大汉踢在自己身上,跟在夫妇二人身后的大儿子似乎看惯了这些,对父母的言行毫不关心,只是漠然地跟在后面,还时不时地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塞进嘴巴里。
璃儿越看越气,脚步也加快了。
“‘表姐’肯定是被拐到这里来的,不然怎么会嫁给这种人!”璃儿气愤地说道。
“先别急,我们先跟到他们家里看看再说。”公子瑾拉住璃儿,二人放缓了脚步,以免被大汉夫妇发现。
大汉夫妇一路出了城,径直往城边的一座山走去,雨后的山路崎岖泥泞,泥巴里还藏着不少石块,公子瑾和璃儿走得很费劲,但那大汉夫妇习惯了这种山路,依旧健步如飞。
纵使公子瑾和璃儿努力地跟着大汉夫妇,可最后还是跟丢了,好在这山路只有一条, 并没有岔路,公子瑾和璃儿气喘吁吁地又走了一阵,一片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出现在眼前。
村落中都是破旧不堪的茅草屋,似乎只要一阵大风吹来,就可以让这片村落消失,只有穷困至极的人才会在这里自建茅草屋。
山路上到处都是脚印,公子瑾和璃儿也不知大汉夫妇的家到底是哪一户,正在望“屋”兴叹之时,一个扛着锄头、很是朴实的老农夫恰好从一间茅草屋中走了出来。
公子瑾赶紧拦住了他,大致描述了大汉夫妇的样貌,问道:“他们一家住在哪里?”
老农夫打量了几下公子瑾,摇着头道:“你找他们?唉……”
“他们怎么了?”公子瑾往老农夫的手里塞了点银钱。
老农夫似乎十分嫌恶他们一家,就连语气中也夹杂着厌恶:“……那男屋主整日游手好闲,嗜赌成性,平日里就靠做点零活儿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前阵子,男屋主的债主找上门来追债,男屋主没钱还,债主就烧了他们家的屋子,那场火还差点让邻居家也遭了殃,后来,大家就把他们一家赶到村子最后面去住了。”
老农夫说着,指了指村子的后方:“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村子最后面有一间独门独户的茅草屋,就是他们家。”
“他那么穷?还能娶到老婆?”公子瑾问道。
提到这个,老农夫就更气愤了,他将锄头从自己肩上拿下来,“啪”地一声捅在泥地里:“那还不是男屋主的父母做的孽……当年,他父母不知从哪买来了这么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当时只有三四岁大,我们还以为,他们买了这个小女孩,是准备当女儿抚养,可谁知,他们竟是将这小女孩当作未来的儿媳!这真是……”
老农夫连连叹气,提着锄头走了。
细节差不多都对上了,公子瑾神色黯然地望着璃儿,璃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已经满是悲悯的泪水。
“那……我们还去他们家看看吗?”公子瑾问道。
璃儿攒去了溢出眼角的眼泪:“在这之前,我多希望她就是我的表姐,可现在,我更希望她不是我的表姐……”
许是心中仍有些不甘心,璃儿还是决定去他们家看看。公子瑾和璃儿按照那老农夫所指,找到了大汉夫妇的家。
大汉夫妇的家比村里任何一户都要破旧,此时里面正传来男人大吼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声,一个旧锅还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叮叮当当地滚到了院子里。
璃儿从荷包里掏出几块银锭,准备扔到院子里,公子瑾想要阻拦,不管给他们多少钱,最后都只会被那男人输在赌场里。
可最后公子瑾还是任由璃儿将银锭全部扔了过去,璃儿这样做,是因为不忍心表姐过这样的日子,那就让璃儿的心中保留一点安慰吧……
二人转身离开后,屋中的男人发出一声厉吼:“还不快去把锅捡回来啊?”
女人哭哭啼啼地出来捡锅,忽然,几块闪着银光的东西映入了女人的眼帘,女人捡起来一看,竟是白花花的银子!
女人赶紧将几块银子捡了起来,将它们都藏在了院中的枯竹下面。
“可不能叫那个杀千刀的发现,不然他又要拿去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