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艳阳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白昼洛临,一望无际的翠绿草原肆无忌惮地沐浴在晨曦之中,早起觅食的野兔从洞中探出头来,蹦跳着来到一处青草茂密的地方,将鲜嫩欲滴的青草和上面的露水一起吞入腹中。
大地突然震颤起来,野兔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它的后腿猛地一蹬,如离弦的箭一般窜回了洞中,不久之后,一处山岗的后面出现了一群正在奔腾的马匹。
马群中的马匹个个身姿挺拔,脖颈高昂,它们扬起四蹄飞奔在草原上,身后卷起一片飘扬的尘土。
马群周围还有三个放马的少年,他们嘴里打着唿哨,愉快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夏季的草原水草丰美,正是放马的好时节,而清晨的天气较为凉爽,三个少年便想趁这段时间,让家中的马匹出来好好奔跑一番。
领头的正是南昆的二王子——虎牙少年。昨天晚上,南昆大王子从边境附近铩羽而归,不得不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去养伤,虎牙少年难得从哥哥的狼爪中脱离,今日一早便迫不及待地和两个朋友一起出来放马了。
虎牙少年眉眼弯弯,骑在马上开怀大笑着,显露出一身英武的少年之气。
日头渐渐升高了,三个少年让马群停了下来,马群在草原上悠闲地吃起草来,经过长时间的奔跑,这些短毛的马匹身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虎牙少年抬手做檐,看着高悬的日头,此时已近中午了,虎牙少年黝黑的皮肤上也满是汗水淌下的痕迹,他冲两个朋友喊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两个朋友策马来到了虎牙少年的身边,三人不约而同感到有些饥渴,虎牙少年便对两个朋友吩咐道:“我去那边的小溪边饮饮马……你箭法好,去那边的林子里打点猎物,今天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吃午饭吧!……你嘛,带上水囊,去上游那边取点水吧!”
三人立马分头行动。取水的少年来到了溪流的上游,很快便找到了一处水质清澈、适合取水的地方,正当他俯下身,将水囊探入溪流之中的时候,一旁水面上飘着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看起来像是一条汉人常用的丝巾,此时正被溪流里凸起的石头挂住,随着水流飘荡。取水的少年觉得这鹅黄的丝巾很好看,是草原上很少能见到的颜色,便想将它拾起来。
取水的少年找了一根树枝,没几下功夫,就将这条丝巾挑了起来,取水的少年拧干了上面的水,爱不释手地将它在手中展开瞧着,可瞧着瞧着,取水的少年就发现,这丝巾的边缘粗糙有线头,不像是丝巾,倒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取水的少年左右看看,发现在小溪上游的拐弯处,好像有一个人趴在那里,取水的少年不禁好奇地走过去查看……
正在溪边饮马的虎牙少年嘴里含着一颗芦苇杆,给一匹骏马梳理鬃毛,身后蓦然响起一阵窸窣的声响,虎牙少年疑惑地回过头,看到本应去取水的少年握着空荡荡的水囊,连滚带爬地跑回来了。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虎牙少年问道。
取水的少年表情惊慌,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小溪的上游说道:“……二王子……你……你快去看看吧!”
虎牙少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朋友惊慌失措,便赶紧跟在朋友身后,跑向了小溪上游。
“二王子!你看!”
取水的少年指着小溪边趴着的人。
“看他的穿着,好像是个汉人啊,怎么会有汉人出现在这里呢?”
虎牙少年带着满腹疑惑,走近了那个人。
“哎?还是个女子?”
虎牙少年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人竟是个女子,他急忙上前,将女子的身子翻了过来,就在看清女子面容的那一刻,虎牙少年瞳孔一震。
“这不是迦苒吗?”
虎牙少年伸手探了探璃儿的鼻息,发现璃儿还有气息,只是璃儿呛了不少水,呼吸有些不畅,虎牙少年将璃儿抱起,放到了一处平坦些的草地上,轻轻按压着璃儿的上腹部,璃儿张了张嘴,“哇”地一声吐出不少水来。
见璃儿已能正常呼吸,虎牙少年马上招呼朋友:“快把她扶到我背上来!”
……
璃儿是被一阵雷声惊醒的。
醒来的璃儿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棚屋中,屋外雨水潺潺,顺着拱形的屋脊不断地流向地面,屋内有一个南昆人模样的妇女,正在炉灶边忙活着。
璃儿心里一惊,自己竟然被南昆人所救,忐忑的心情甚至压过了获救的喜悦,不过,接下来出现的一个身影,让璃儿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姐姐?你醒啦!”
正在一旁修理着马笼头的虎牙少年发现璃儿醒来,兴高采烈地来到了璃儿的床边。
“我……怎么会在这里?”
璃儿四下打量着棚屋,却并没有看到心中所念之人,只好转而看向眼前的虎牙少年。
虎牙少年还是第一次和璃儿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他想起自己救起璃儿时的场景,忽然又害羞起来,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倒是炉灶边忙活着的南昆妇女,见璃儿醒来,乐呵呵地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过来,用不太熟练的汉话对璃儿说道:“我们二王子啊,就是容易害羞……二王子是在溪边发现你的,就将你救了回来。”
“二王子?你是南昆的王子?”
璃儿很是惊讶。
虎牙少年点点头:“对……对啊……我是二王子,之前你见过的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是我的哥哥……”
听虎牙少年提到了那个凶神恶煞的络腮胡子,璃儿有些惊恐,虎牙少年赶紧安慰道:“……他……他不在这里,他早就离开了……”
见璃儿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虎牙少年问道:“你怎么会在溪边呢?”
“我……我和我‘夫君’游玩的时候,不慎掉进河里了……”璃儿急切地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见到我‘夫君’?”
“没有……”虎牙少年老实答道,“我发现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附近没有别人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璃儿说着,就要下床。
“等等!”南昆妇女上前拦住了璃儿,“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你怎么出去呀?”
“是呀是呀!”虎牙少年也跟着附和道,“等雨停了,我就派人去找他。”
“正是因为外面在下大雨,我才更要快些找到她啊!”璃儿焦灼不已,“万一她被冻着……淹着……怎么办啊?!”
“好吧好吧!那我现在就派人出去找他!”虎牙少年说着,戴上一顶防雨的毡帽,冲进了大雨之中。
“迦苒先吃点东西吧!”南昆妇女递过来一碗小米粥,璃儿将这碗小米粥捧在手中,连连感谢着南昆妇女。
“迦苒不用客气,在没有找到你夫君之前,就由我来照顾你吧!”南昆妇女抱来了一床软毡,“下雨的时候,我们就不能住大帐了,只能搭棚屋……你们汉人都喜欢睡软床,还喜欢盖丝丝滑滑的绸被,我们南昆没有这些,迦苒会不会不习惯啊?等下我给你再加一层软毡吧!”
“怎么会呢,现在这些已经很好了,多谢……”璃儿再次感谢道。
“迦苒以后就叫我乌柔吧!我的两个儿子,从小就是二王子的玩伴,二王子喜欢你们汉人的文化,所以我们也跟着学了些。”南昆妇女又恢复了乐呵呵的样子,“你还不知道我们二王子叫什么吧,他叫斯曼。”
“那……迦苒是什么意思?”璃儿问道,“我听你们一直这么唤我。”
“这个啊……你以后就知道了。”乌柔意味深长地笑着。
璃儿看向了屋外的大雨,忽然有些歉疚,“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斯曼他……”
“放心吧!”南昆妇女笑容慈祥,“我们斯曼王子为了你,可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