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浑冽。
两匹快马伴着初秋的凉风,一前一后地驰入了马关城。城中已然是一片秋景,屋顶的青瓦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亮,灰色的石板路被落叶覆盖,街道两旁常有几棵胡杨树,古老的枝干弯曲延伸,叶片泛着好看的金黄。
公子瑾和璃儿不禁下了马,并肩牵马而行。这是二人初见的地方,二人在这种时候“故地重游”,一时感慨颇多。
“你还记得初见我时的样子吗?”璃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当然记得!”公子瑾心中一荡,初见时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那时我正在树下和李佐玩闹,你忽然出现在我身后,然后向我款款而来……”
“不对不对!”璃儿摇着头打断了公子瑾的话,“难道之前双方谈判的时候,你就没有看过我吗?”
“看自然是看了……”公子瑾瞬间有些羞涩,“可那时我是用余光看你的,不能算数!”
“嗯?为什么要用余光看我?”璃儿歪着头问道。
“我……我想看你,但是又见你在看我,我便不敢直视你,只好偷偷看你……”公子瑾想起那时的无措,脸变得更红了。
“哈哈!”璃儿笑了出来,“难怪后来舅舅会说你色眯入眼,眼神往我身上乱瞟……”
听到这个词,公子瑾有些委屈:“我那明明是一时羞怯……”
璃儿笑道:“你那时不是替你兄长来的吗?为什么还会感到羞怯?”
“这……”公子瑾没有说出口,其实在见到公主的时候,她就已然“入戏”,将这和番的人选,当做是自己了。
“哼,你还说呢!”璃儿娇嗔道,“你还说我不懂什么是爱慕,其实你也动了心吧!”
\\\"是,我是动了心!\\\"公子瑾笑了笑,坦然承认道。
“哼,但我没想到你翻脸比翻书还快!”璃儿忽然撇了嘴,“你第二日就把我吼哭了,我还记得你那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呢!”
一提到那件事,公子瑾便觉得有些愧疚,她趁璃儿不注意,忽然在璃儿的面颊上啄了一下。
“哎呀!”璃儿觉得有些羞臊,“大街上呢……你现在不觉得羞怯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羞怯什么,让他们看去!”公子瑾忍住笑意。
“‘老夫老妻’?算起日子来,我们相识,还不到一年呢……”璃儿低声道。
“可我感觉,我们经历的那些事,拥有的那种默契,就好像已经一起走过了许多年……”公子瑾喃喃道。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家小馆的门口,这家小馆,便是当时公子瑾气哭璃儿后,带璃儿来的地方。此时已近晌午,小馆内已经开灶,饭菜的香气直扑入鼻。
公子瑾探头看了看,见小馆里还有位置,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在这里吃饭?记得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菜刚上桌,你还没有动筷,就都给了乞讨的小孩。”
“好啊,那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二人栓好马,一齐走进了小馆中,点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菜,菜还未上桌时,门外冲进来的两个小孩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只见其中一个小孩,身上系上一块方形的麻布,当做披风,手中还执着一柄小木剑,正威风凛凛地看着另一个小孩。
另一个小孩单膝下跪,抱拳说道:“李小将军!草民要来投军!”
“投军?”扮做将军的小孩说道,“那你都会些什么本事?”
“本事?我会翻跟头!”扮做平民的小孩说着,便在地上翻起跟头,可他手臂力量不足,跟头翻到一半,他便手肘一松,在地上打了半个滚。
两个小孩嬉笑起来,扮做将军的小孩很快收回了笑容,严肃地说道:“不行!我不能收你!”
扮做平民的小孩哀求道:“李小将军,现在大家都来参军了,我也要来!你就收下我吧!”
“将军”思考一阵,答应道:“好吧!那我就收下你,你去伙头军报到吧!”
“啊?怎么是伙头军啊?”小孩不乐意了,从地上站起来,要求跟伙伴换一个“故事”,“不行,这段没意思,我们还是来演李小将军擒沙匪吧!”
公子瑾和璃儿忍俊不禁地看着两个小孩的“表演”,正在这时,小二将二人点的菜端了上来,公子瑾问小二:“这个‘李小将军’,指的是谁啊?”
小二笑着答道:“二位是从外地来的吧?这‘李小将军’,说得正是咱们边关总将,李序老将军的儿子,李佐小将军呀!”
“哦?”公子瑾来了兴趣,“他怎么这么出名,连小孩都在扮他?”
“那是因为咱们李小将军不但武艺高强,更会带兵呀!”小二喜滋滋地边上菜边说,“前阵子,有一伙人数众多的沙匪,在边关的好几个城池流窜作恶,为害百姓,其他城池的士兵都没能将这群沙匪一网打尽,但是,李小将军出马后,那可就不一样了,不仅将这群沙匪悉数抓住,还端了他们的老巢!所以后来,百姓们便争相投军……”
小二上完了菜,指指那两个小孩说道:“你看,他们又要开始演了!”
公子瑾和璃儿循声望去,见扮做将军的小孩正威风凛凛地将剑锋对着另一个小孩。
“大胆贼人!哪里跑?!”
另一个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拿出了一个木制的面具,他将面具掩在自己脸上,扮做沙匪,求饶道:“李小将军饶命!”
扮做将军的小孩上前一步,用手中的木剑挑飞了“沙匪”手中的面具:“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之时,那面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最后竟不偏不倚,恰好掉在了公子瑾和璃儿面前的饭菜上。
“啊……”两个小孩吓坏了,也不再玩了,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怯怯地看着公子瑾和璃儿。
“唉……”公子瑾十分无奈,她将那张沾了油的面具拈起来,还给了两个小孩,再看向桌上的饭菜时,发现那面具上带了不少尘土,已经弄得饭菜都没法再吃了。
“啊呀,真是抱歉真是抱歉!”小二一脸歉意地跑了过来,“我以为那两个小孩玩一会儿就走,就没赶他们,可没想到……我叫后厨再给二位重做吧!”
“好吧……”公子瑾只好同意,转而又问小二,“不知这位李小将军,现在是否还驻扎在城中?”
小二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门外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少年之音:
“何人在找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