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宫殿里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大半,只有六皇子的寝殿还点着几盏摇曳的烛火,这些微弱的烛火在寂静的夜晚中投下了跳动不定的光影,映照在璃儿焦虑的面孔上。
璃儿已经在六皇子的床边守了好几个时辰了,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六皇子,在寂静的夜晚中,六皇子那熟悉的面容显得格外脆弱。尽管御医用尽了浑身解数,但六皇子却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御医无法,只好下去准备野山参汤了。
此时夜已深沉,六皇子的卧房内,只剩了几个值守的宫女和内监,趁着御医离开,公子瑾来到了璃儿的身边。
“公主……”公子瑾轻声唤道,“您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莫要熬坏了自己的身子。”
璃儿感激地看了一眼公子瑾,随即轻柔而坚定地说道:“哥哥现在需要我,我想陪在哥哥身边。”
公子瑾的目的自然不止在于此,她微微回头,见房中的宫女和内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和璃儿交谈,便贴近了璃儿,凑在璃儿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别声张,就保持着现在的样子不变……”
听到公子瑾这严肃的语气,璃儿的身子僵了一瞬,然后微微点头,示意公子瑾可以继续说下去。璃儿的双手因为激动而变得微微颤抖,似乎已经想到了公子瑾要说的是什么事。
公子瑾继续低声说道:“六皇子的病……或许有救,只不过,能救他的高人,在宫外,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把六皇子带出宫去!”
璃儿听罢,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忧伤,但眼中已经开始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璃儿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激动压了下去,尽量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出宫?”
公子瑾答道:“我知道宫中有一个规矩,除了皇帝、皇后、皇太后和太子,没有人可以在皇宫里结束他的生命……不管是谁,只要是濒死之人,都必须要出宫去……我们正可以利用这条规矩,将六皇子送到宫外的静思院去,那里是濒死的皇亲所待的地方……趁现在御医还没有回来……”
“我明白了!”璃儿低声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璃儿猛地扑到六皇子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哥哥!你怎么了哥哥?你怎么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呀……”
公子瑾也适时地拉住璃儿的臂膀,做戏道:“公主!你冷静些!六皇子一息尚存,并未……”
“哪里还有一息尚存!”趴在六皇子身前的璃儿哭道,“我已经感受不到哥哥的心跳了,哥哥他……”
在一旁值守的宫女内监顿时慌了神。
“哎呀,六皇子他该不会已经……”
“别瞎说!不是还有一息尚存吗?”
“可公主却说……”
“御医说还能撑几日,可现在……这该怎么办?”
几个宫女朝着六皇子的方向跪倒,哭了起来,唯有一个小内监走到璃儿身边说道:“公主殿下……六皇子现在如此状况,怕是要尽快将他送到宫外的静思院去……”
这话正中璃儿下怀,但璃儿还是故做拒绝,将戏做足:“不可以……我不许你们碰他!”
小内监看了看璃儿,迅速转身离开了。公子瑾看着小内监的背影,心想他定是去告知孟氏的人了,现在要想出宫,得孟氏的人同意。
彼时孟贵妃已经睡下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孟贵妃从美梦中唤了起来,孟将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姑母!姑母!大喜事啊!”
“什么大喜事啊?”孟贵妃翻了个身,睡意正浓的她并不想去开门。
“六皇子,六皇子他已经不行了!”孟将军的声音难掩喜色,他在孟贵妃的房门外踱着步,自顾自般地说道,“六皇子怕是撑不了几个时辰了,这不是姑母日夜期盼的事情吗?等六皇子一死,皇后就失去了唯一的儿子,那她这个皇后之位,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到时候……”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孟贵妃匆匆穿了衣服,从房里走了出来,满脸喜气的她催促孟将军道:“快走快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很快,孟贵妃和孟将军便来到了六皇子的殿阁外,听到里面传来的璃儿的哭声,孟贵妃和孟将军对视了一眼,几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在二人的眼神中流转。
但二人自然不能就这样走进去,二人很快挂上了一副虚伪的悲伤表情,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六皇子的大殿,只见六皇子单薄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生气。
“六皇子!”孟贵妃夸张地惊叫道,“六皇子这是怎么了?”
璃儿抬起头,看着孟贵妃和孟将军,泪眼朦胧中带着一丝惊恐和无助:“我哥哥他……”
“怎么会这样?”孟贵妃掩饰不住惊讶的神情,“虽说六皇子一向身子虚弱,但这么多年,也都这么过来了,现在怎么会突然病重?”
璃儿瘫坐在地上,只顾哭泣。
孟贵妃看着璃儿伤心的样子,感到十分受用,她微微侧头,对身后的孟将军说道:“六皇子怕是命不久矣,按照宫里的规矩,现在得将他送到静思院去,六皇子未被册封,他只能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生命……你还不快去准备?”
“是!”
孟将军很快领命而去,而璃儿却像疯了一般地扑向孟将军,大喊道:“我不许你们把我哥哥送到那里!不许你们这样……”
“好了好了!公主,别再闹了!”
孟将军头都没有回地去安排了,而扑过来的璃儿则被孟贵妃拦住了,孟贵妃假惺惺地劝慰道:“这生老病死,乃人间常事,人固有一死,我们应该看开一点,六皇子被病魔缠身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解脱……”
璃儿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她突然跪倒在孟贵妃面前,攥着孟贵妃的衣摆,乞求道:“……我想要继续修建公主府,我不想再留在宫廷里了……请娘娘准许我自行主持修建公主府……”
“哟!瞧瞧公主这可怜样儿!”孟贵妃俯下身子,用手托起璃儿的下巴,看着璃儿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轻蔑地说道,“好!我准许了,你可以继续修建你的公主府!”
话音刚落,孟将军已经将车驾准备好,他命令手下的士兵将垂死的六皇子抬上了马车,而璃儿则一直闹着,要求跟随车驾一同前去静思院。
“那就让公主跟着一道去吧!免得六皇子薨逝的时候,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孟贵妃看似心生怜悯,实则却是窃喜连连。
就这样,璃儿让红霜留在宫中,留意着宫里的动静,自己则跟随着六皇子的车架,前往静思院。见目的已经达到,璃儿便收起了伤心之态,她探了探六皇子的气息和脉搏,见六皇子的脉搏虽然衰弱但却很平稳,便稍稍放下心来。
可就在这时,璃儿忽然发现,公子瑾没有跟上来。璃儿连忙掀开马车的帘幕,四下寻找着,可四周依旧没有公子瑾的身影。
璃儿不禁有些着急:
“这人上哪去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