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中的毒素,可不是通过饮食进入六皇子的体内的!而是——”
公子瑾朗声说道:“而是通过作画用的颜料!”
众大臣又是一阵惊呼,显然大家都没有料到有人会采用这种方式下毒,这种手段实在是太过隐蔽,难怪十几年来都没有人发现。
孟贵妃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毫无血色,她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颤抖着后退了两步:“这……这怎么可能?这种法子,是我从一本早远的孤本医书中看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孟将军亦感到十分不解,他也想不明白,公子瑾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他现在无瑕深究这个问题,而是强装镇定,冲着公子瑾说道:“这可真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国婿什么时候,也学会编故事了?”
公子瑾并不搭理孟将军这“垂死挣扎”一般的反咬,她揪过了那个被校尉带出来的人,那个人战战兢兢地来到了最前面。公子瑾一掌挑飞了他头上戴着的斗笠,好让众人都看清楚他的面容。
“这人好像是……六皇子的老师啊!”
“没错,他是宫中画院的画师。”
“对!他就是那位擅画山水的画师,好像姓祁……”
见大臣之中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他,公子瑾接着说道:“六皇子之所以会中毒,正是因为长期接触了这种掺有笼麻草汁液的颜料,六皇子从小就极喜爱画画,几乎每天都要用到这种颜料,长此以往,这种草的毒素,便通过皮肤渗入了六皇子的体内,让六皇子产生了和胸痹症一模一样的症状!”
大臣们闻言,纷纷发出了喟叹之声。孟贵妃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忍不住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将军,低声怒道:“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你不是跟我说,这个画师已经被你派去的杀手灭口了吗?”
“是……是啊!”孟将军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冷汗,他记得在六皇子“死后”,孟贵妃就告诉了他,其实六皇子的病是因为自己指使他人下毒所致,而这下毒的人,就是六皇子的老师,宫廷画师祁鹤,六皇子已经死了,这画师自然也留不得,因此,孟贵妃才叫他派出杀手,去灭画师的口。
“杀手回来向我复命时,明明‘说’过,他们已经将画师灭口,并且为了灭口,还损失了一个兄弟……可是现在,怎么会……”孟将军眯起眼沉思起来,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孟将军的脑海里。
这个念头让孟将军的全身都变得冰冷,他低声对孟贵妃说道:“国婿怕是早就知道了六皇子的病是中毒所致,也知道了毒物藏在颜料之中,所以才让六皇子演了这么一出诈死的戏码,这样一来,他们必定会去寻找画师祁鹤,并且将他保护起来,我看,国婿他们一定是将我派去的杀手策反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孟贵妃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掩饰不住的慌乱,她小声对孟将军说道,“他们现在握有人证,我们怎么办?”
孟将的手渐渐握成了一个拳头:“这国婿真是好手段啊,不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躲藏,还暗中带了兵,现在还把画师收做了人证,将我的杀手策反,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魄力,之前还真是小瞧他了……不过,姑母请放心,我已经悄悄派人将其他宫门的士兵都调过来了,现在只等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来,将国婿他们尽数拿下!”
孟贵妃听孟将军这么说,便稍稍放下了心,而此时祁鹤已经开始向众大臣们讲起了自己被胁迫的经过:
“入宫之前,我在京城经营着好几家画院和画馆,后来,我听说宫里招募画山水画的画师,便去应了招,幸运的是,我的画功收到了皇室的赏识,因此,我便进入宫廷,做了一名画师,同时,皇上对我垂以青眼,还让我做了六皇子的老师。”
“六皇子聪明伶俐,在绘画上天赋异禀,可就在我教授六皇子画画后不久,孟贵妃,她就派人找到了我,要我在六皇子所用的颜料里做手脚!一开始我并不肯,但孟贵妃竟然拿我在宫外的师兄弟们要挟我,还将我打得遍体鳞伤,我……我没有办法,我还有那么多师兄弟要养,于是,我只好同意按照她的法子,在六皇子的颜料里动了手脚……”
“孟贵妃的法子,便是要我将一种名为笼麻草的药草的汁液,添加进六皇子的颜料里,这草的汁液若是接触久了,便会损害人的心脏……果然,一两年后,六皇子就忽然患上了胸痹症……”
“之后,我便不肯再使用这种汁液,我对孟贵妃说,六皇子已经患上了病,可以收手了,但孟贵妃却不同意,依旧利用我的师兄弟威胁我,还说要将我告发,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到时九族也都要被牵连……没办法,我只好继续给六皇子使用这种动了手脚的颜料。”
“六皇子自从患病以后,就鲜少出门了,他整日都待在书房里作画,与颜料接触的时间便越来越久,因此,六皇子的身体才每况愈下……自从做这件事以来,我每天都心惊胆战,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我在离皇宫很远的地方买了间破旧的民宅,一有时间,我就会去那里挖地道……”
“前不久,我听说六皇子又犯了病,并且生命垂危,我就预感到,六皇子这次定是难逃一劫了,而孟贵妃,也一定会杀我灭口,于是,在六皇子去了静思院以后,我就告了长假,来到了那处民宅,躲藏在里面……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孟贵妃派来的杀手,还是找到了我,要不是,要不是——”
祁鹤说到这里,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愤怒地上前几步,指着孟贵妃说道:“要不是国婿救了我,我现在就在阴曹地府了!”
“一派胡言!”孟贵妃脸色大变,大声反驳道,“这分明是你自己的主意,却还想推到我的身上!谁知道你是不是受了国婿的指使,收了他的什么好处,就来这里栽赃陷害我!”
孟将军也跟着大声附和道:“这画师已经自己承认了,是他亲手在六皇子的颜料里下了毒,他才是毒害六皇子的罪魁祸首!”
说罢,孟将军猛地夺过了身边一个士兵手中的弓箭,搭箭便射,眼看这箭就要射入画师的胸膛,校尉扬起手中的刀,将这支箭挡开了。
画师吓得坐在了地上,公子瑾赶紧将他拖到了后面,指着孟将军道:“怎么,你先前派杀手去灭口还嫌不够,现在还要亲自动手了吗?”
孟将军并不承认:“他已经招认了自己的罪行,本将是要将他就地正法!”
“就算正法,那也轮不到你!”公子瑾说着,又让校尉带出了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