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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骄阳下的建筑工地上,没有一点阴凉遮盖。

连续劳作了一个上午的工人们,疲惫的心中记挂着饭点,早已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焦急的等待着。有手脚麻利的工人,并没有等着带班的福生发号施令,就偷偷溜下了脚手架,手脚慢的有样学样,自然也不甘落后。

对这些,福生心里明镜一样清楚,但作为带班的自己,他并没有刻意的去要求他们,他知道大家都辛苦了一上午,到这时只要不是表现太过分,又注意了自身安全,就没必要过分要求他们,一则因都是街坊邻居,二则也因每个人手里的活个人负责做完了。

就这样,眼看着人们都下了架子落了地,福生才收起了手头的工具,然后一边看着脚下的路小心地走着,一边沿途检查着他认为容易产生安全隐患的地方。他知道只要外地来的厨师老苏不发出那开饭的号令,饭是打不到碗里的。而这一号令一般都掐点很准,正好也就是大家都到了厨房门前排长队的时候。终于,就在福生检查完也端着碗筷刚好排在队尾的时候,秃头老苏也正好出了厨房。

一切都如福生知道的那样,恰好就是那个点的时候,老苏才出来,只见他站在伙房门口的低矮砖垛上,犹如一只老公鸡般,双手捂住腹部,深吸一口气,然后抖着粗壮的身体,伸长脖子,拖着音大声喊道:“上――料――啦!”

听清楚了,是‘上料’不是开饭!好像预料之中又预料之外,人们听清话音不禁都笑出声来,然待回过味来又有人不禁骂出声来。大家都知道,老苏之所以敢把大家当做牲口来取笑逗乐,原因就是他不是本地人,骂起来没有辈分的顾虑,而因这大家骂起他来也毫不留情。人们依次打着饭,边和老苏斗着嘴,这边老苏自然也不客气,一边唇枪舌剑的反击着,一边用叉子往手里的碗里扒拉卤面条为大家打饭,嘴里忙不过来时,就用手里的叉子敲着锅沿催促着后边的人往前走。直到打完福生的饭,舌战才告一段落。

厨房门前的空地并不大,人们端着饭只好围着厨房四面散开,或蹲,或坐,都把地面当成了餐桌。等到福生一手端着面一手端着酸汤,扭转头找寻吃饭的地方时,插脚的地方都没有。无奈,福生端着饭便去蹲到了路边一颗高大的杨树下。

说来也巧,就在福生放下两个碗,全神贯注的剥手中从家里带来的大蒜时,从树上落下一大坨泛着白的稀鸟屎,犹如调好的蒜汁无声无息地正好铺在了福生一碗卤面的中间。

福生没有注意,却被一边的邻居海水看的清楚,他过来蹲在福生面前,装模作样地认真审视了福生的饭,然后用筷子指点着大笑着开玩笑道:“福生叔,这碗里上面黄的是小磨油,白的是蒜沫,看着有点像蒜汁,没必要再剥蒜了。”福生听说,低头看到了碗里鸟屎,便端起了认真去看,竟然一时没有分辩出。于是,便问海水是怎么回事。

海水笑着指了指树上面。

福生这才抬头去看,却看到两只喜鹊正好卧在自己刚才蹲的位置上方,顿时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气上来有心驱撵,却又被树的高度屈服,无奈只好去倒掉了面条,重新刷碗,待到再打回面时,却只盛满了少半碗,吃进肚子也只能算垫了个底,无奈只好又去盛了碗酸汤灌进肚里来顶着饥。

没想到这下人们有了谈资,本来午后短暂休息的时间便把这事说开了。有的说,这碗面是喜面,福生应该吃了,那样一准能应验,能带来好运;有的说,只听说交桃花运的,交狗屎运的,没有听说交鸟屎运的;大家争论来争论去,到最后大家都认为这是喜鹊拉的屎,象征吉祥,至于能不能应验,关键在于这碗屎面,你是把它当面来吃还是当屎来吃。如果当面来吃,那就是一碗面;如果当屎来吃,那就一准会交鸟屎运。

人们越说越有劲,越说越离谱,都替福生没有吃这坨屎惋惜,把福生往日积累的尊严一下子毁了个干净。

福生担心这事传成自己的笑话,本不想多说,却又没办法堵住工友们的嘴,只好随和着大家说了一会儿,便借口让大家休息驱使着大家散了。可这人虽散了,这事却没有散,它不但让工友们记到了心里,同样也搁在了福生心头,让他不停的揣摩着,原因只在于前几天一个队里的万峰曾经打听过自己孩子陆东的情况,好像说是为别家女孩打听媒的,可后来又听说女孩不愿意怎么的。福生一脸疑惑,他把不准今天说的所谓的鸟屎运会不会和这事有联系,心里笑自己竟然没有吃掉这碗面!

午后的工作依然是忙碌的。福生由于中午饭只吃了一点,再加又喝了一肚子的酸汤,早早的肚子便“咕噜噜”的造起反来!本来心里想坚持到放工,可身上的劲在肚子里被酸汤晃荡得怎么也拧不成股使不出来。眼看下午快完了,福生就有点支持不住,寻思着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出去买点吃的,补补体力再回来。想到这,就去到工地上的办公室,找到队长刘海军去请假,刘海军和福生在建筑队是搁了多年的老伙计,听福生这样说,笑道:“咋啦,坚持不住了吧!看来那碗面没吃是错误的!再说这事搁是我早就扛不住了,你快点去吧,我先盯着!”

福生听他也这样说,知道海军也是开自己的玩笑。但苦于心里发慌,肚里没劲头,就懒得和他去抬,于是就去推了车子准备走,却又被海军拦住道:“老陆,你去市场上吃饭地,离着这也有点距离,要我说,都到这点了,你去吃完搁不住再折回来了,这里我盯着,你吃完饭直接回吧!”

福生姓陆,和海军共事多年,海军总是称呼他“老陆”。这会儿福生听他这样说,知道海军是好意,心里合计了一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边答应着边脱下身上的工作服,抖去上面的尘土,又跺着脚的同时用手划拉了两下裤腿,然后去到水管边,随便洗了下镶嵌着两个大眼睛一副大嘴被晒的黝黑的大脸庞,三下五去二收拾利落,去和海军道别后,骑上车子出了建筑工地的院子。

工地在城东,福生家在城南。要去城里的自由市场上吃饭,然后再回家,就多少要绕点路,不过这点距离对四十六七岁年纪,一米七八个头、整天在工地上摸爬滚打的福生实在不算什么,虽然说他中午没吃饱饭,饿着肚子,但还照样。

福生骑着车子,不慌不忙的边走着,边寻思着吃些什么。骑着骑着,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他想到了家里的老婆欣兰和在家做活的儿子陆东,往日工作忙,不赶下雨天难得有机会早点回去,今个儿这时间不正好可以买点吃的回去和他们聚聚!想到这里,福生就去市场里的熟食店选了个猪肘子,要了三个卤猪蹄,让服务员包好,装进提兜里,顺便又买了两瓶杜康酒一并装好,便赶紧往家赶。

福生家所在的中原村庄,是一个古老的村寨。解放前也许是因寨内李姓家族人多势大,原来叫李寨,可又因寨中的天王殿香火盛,它又被香客们称为天王寺,也曾取名永红村,然几经改变,也许是为方便管理,或许也因叫惯了口,又改回了李寨的称呼,而天王寺作为一个地标也依然被人们当地名沿用。虽然农村盖房取土把寨墙挖的豁豁牙牙,但整体的轮廓大都还在。直通东西南北四个寨门的两条笔直的大路,交叉形成一个十字街,混杂在街道两旁的老式砖木结构的两层商铺,虽已老旧不堪,依然凸显着寨子昔日的辉煌。福生家就在东西街道上,十字中心西边路北,离中心也就100多米远。

家里,欣兰把晚饭已经做好了,她一边在院子里胡乱忙碌着,一边等着福生回来。

欣兰姓李,是福生从西京城里带回来的女人,比福生小一岁,中等个头,身材苗条,上身穿一件干净的洗的已经有点落色的蓝底白碎花夹袄,下身穿浅灰色涤纶长裤,脚穿一双黑平绒敞口布鞋,一身利落劲。白皙的脸庞,弯弯的柳眉下一双平静的眼睛,玲珑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巴,虽经岁月的磨蚀,眼角隐现鱼尾纹,但秀丽的容貌风彩依旧。乌黑长发编的辫子,挽着髻用发夹别在脑后,透着时兴。

天色渐渐暗了。外边务工的人不时的骑着车从门前经过。忽然,远处传来熟悉的车子铃声,欣兰听出是福生的车子铃声响,知道福生马上就到,便对在棚下做木活的儿子大声道:“陆东,别干了,你爹回来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好嘞!”随着欣兰的喊叫,应声从棚下走出一个小伙。他1米7.8的个头,细高的身材,一张白净圆盘脸,嘴不大,坚挺的鼻子,略带卷曲的短发下,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上身穿着白背心,下身一条绿军裤,脚上一双时髦的白色运动鞋,一身打扮看似精心实则随意。这正是欣兰的儿子陆东。

陆东答应着准备收拾。说话时,福生已骑车拐进了院子。陆东看见,忙进前接过来车子,直接推进屋内扎稳。他闻得提兜里装的肉香味,知道是父亲买的卤肉,便取下车把上的提兜出去,一边递给欣兰一边说道:“妈,有好吃的了!”说着便去给父亲打水洗脸。这边欣兰接过提兜,便忙活开来,等爷俩洗干净,收拾利落,欣兰也已拉开小桌子摆上了碗筷菜肴。大家看看一切就绪,便都顺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这边陆东便去拿过酒瓶,在桌子角上拍开瓶盖,就给三人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

欣兰本不喝酒,看陆东给自己面前的酒杯也倒上了,便不等大家拿筷子,端了酒杯放在了福生的面前道:“您干了一天的活,一定累坏了吧!?我这酒你也喝了,正好可以解解乏。”

福生听说,没有急着端杯子,却先拿起了筷子,招呼大家吃的同时,径直去盘子里先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今天中午说不来是背运还是幸运,反正是害的我没吃饭,要想让我多喝点,得先让我多吃点饭垫垫底,要不然喝空心头酒,一会儿功夫就给我撂倒了!”

欣兰和陆东从没见福生这样不顾人地吃饭过,待听到福生这样说,都有点纳闷,便不约而同地问福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中午没吃饭。

福生占着嘴,没有急于回答,他把嘴里的肉咽干净,然后又去端桌上的酒杯。陆东见状,也忙端起自己的杯子陪着父亲喝干,然后又给杯子添上酒。这才听父亲把中午的事情给娘俩慢慢说了一遍,直听得欣兰和陆东娘俩心疼也不是,笑也不是。

陆东关心父亲,心里知道干体力活的人饿着是什么滋味。于是便说道:“爸,不是我说您,您怎么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哪!?咱们干的都是体力活,遇见这情况搁是我,我肯定先去吃饱饭再说。以后可不敢这样!”陆东的语气中带着关心。福生知道陆东关心自己,再加今天饿过头的滋味也不好受,于是忙答应着以后注意。

欣兰在一旁看着,知道陆东是一片孝心,心中更是为孩子高兴。欣喜之余,由喜鹊的事忽然间想起前几天本大队南边村子里万峰他妈问孩子的年龄和生辰,说要给孩子介绍对象,随口说道:“要我说你这不一定是背运,说不定应该是幸运!”于是把心中想的事说了一遍,并问福生知道这事情不。

福生心中也一直想着这事,正想把这事向欣兰求证,听欣兰问,忙回道:“怎么不知道!?万峰跟我在一块干活哩,他问过我,可这两天再没吭声。”福生顿了顿又说道:“过后我还侧面打听了下,这女孩可能是万峰的表妹,不过好像是女孩她娘嫌弃咱们家孩子多,都在上学,负担重,过来怕闺女填黑吃亏,没愿意。说到这今天出这事,最后再经工人们一开玩笑,给我提了个醒,莫非这喜鹊出现,意味着这事有转机不成!?”

欣兰问福生的意思也在这里,巴不得喜鹊带来的是好运,这会儿听福生也这样想,心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刚要回答,一旁的陆东接道:“爸,妈,恁俩别这样胡乱猜测了!别说不是真的,就是真的,她一旦有了怕填黑的想法,现在就是反过来求我,我也未必愿意!再说了,我更不愿意让我爸饿着肚子去操心我的婚姻事!我就不信凭着我的手艺和人材就找不到更好的!都别再说这事了,快吃饭吧!饿着肚子呢!”陆东说的认真,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顽皮和自负。

福生和欣兰听了,想想也是,看看饭再不吃就凉了,便也不再言语,转头认真的吃起饭来。待到酒足饭饱时,欣兰看看盘子里还有几块肉,便去用筷子准备扒拉到陆东的碗里。

陆东见状,忙拦道:“妈,别往我碗里扒拉了,我已经吃饱了,我爸中午就没吃饭,还是给我爸吃吧!”

福生也已经吃饱了,听陆东这样说,就接过来话头,带着命令的口气道:“吃了吧!陆东。别和你妈争了,我知道你关心你爸,可你爸我饭也饱了,酒也够了。余这几块你就就着酒吃了吧!虽然说现在条件好了,但咱家也不是天天有肉吃的,再说这要是搁在西京那会儿,你就是想吃如没有肉票还买不到哪!你不信?问问你妈!”

欣兰在一旁等着收拾碗筷,听福生说便接道:“可不是!那时生活物质什么都缺,啥都要票!咱家你弟兄们多,可遭了罪了!如果都和现在这样,咱们说啥也不会从西京迁回来,也不会只把你哥陆北他一个人丢那儿了,可怜我那孩子了!”欣兰说着,便有一种酸憷的表情溢于言表。

欣兰为福生生了五个孩子,陆北是欣兰的老大,返回原籍时落在了西京,跟着自己当教师的父母,本想在那里留个根,没想到后来在运动中失去了性命。眼前的陆东是老二,67年迁回来时才六岁多,刚赶上上小学。高小毕业后,75年推荐上的农业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家。三儿子陆南比陆东小两岁,前年恢复高考后考上中专了,一学期才能回来一次,两个双胞胎女儿小存和小花也都15了,在城里上高中住在了学校。

欣兰的酸楚福生看到了,他知道欣兰一提起陆北就难受,他何尝不是,他心里也疼,可他提起往事怕勾起欣兰伤心,可偏偏每次欣兰都提起。想起这事,福生埋怨自己不说,心里还有点怪罪欣兰的父母,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可想归想,却从来没敢在欣兰面前表示过。他爱欣兰,他知道欣兰能离开自己的父母,和他一起带着孩子们回到老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他一起吃苦受累,是多么的不易。他总认为,欣兰能嫁给他,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这边陆东见母亲难受,心里也很伤感。

陆东对哥哥还是有印象的,他很崇拜哥哥。在他的记忆里哥哥高高的个子,英俊潇洒,带他逃票,摸鱼,帮他打架,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可毕竟搬回来已经十多年了,有记忆也已经有点模糊了。

这会儿,听母亲提到哥哥,他知道母亲提起哥哥就会心疼,怕母亲伤心一发不可收,就忙去宽母亲的心说道:“妈!咱回都回来了!现在城市是不错,可是咱农村也不差,有吃有喝,挺好!您就别再后悔了!”

欣兰一听,知道儿子心里是劝自己,便收拢住刚才的情绪,又说道:“情况虽然是你说的那样,但现在真的是城里条件越来越好了,要不现在人们都想进城当工人,农村女孩找对象都想找个吃商品粮的。可想想当初咱们要是不迁回来,就凭当时的生活条件,不饿扁你才怪哩!更别说咱们一大家人了。你爸咱们一家人回来也是为了保命呀!”

“是呀,”福生接道:“那时候城里的生活可不能提,买啥都定量,都要票,想养活你们这些孩子实在不易。可要早知道城里发展这么快,说啥也不会迁回来,只是谁也没长前后眼!再说生活提高也都是这些年的事。不过,陆东你想想,城里生活好了,咱们农村是不是也生活好了,现在吃的,喝的也不错呀!国家政策好了,提倡改革开放,经济搞活,就连咱农村,也分产到户了,照这样下去,我在咱村建筑队,你在家做木活,你妈在家伺候着农田,还愁以后日子不好!?至于找对象的事,不用担心,孩子!”说完话话头一转又对新兰说道:“可也是,孩子是不小了,找对象的事你多教着点,还书香门第哪!祖传的手艺不用了可惜。”

“不是你的孩子呀!你是不是也应该教着点呀!?再说她不愿意正好,说不定有更好的女孩在等着我们陆东。”欣兰说完,又怕陆东难堪,忙也去劝陆东说道:“陆东,别担心,说不定那女孩就像恁妈我,当初多少都没相中,最后却相中了您爹。”

欣兰的怼腔,福生没在意,听她说自己,忙接道:“可不是,要不说哪,还是缘分不透。”

听话听音,陆东没理会爹妈劝自己的话,却看父亲没听透妈说话的意思,于是提醒父亲道:“嘿,爸,您老榆木疙瘩了,俺妈的意思是说开初好的没选,到最后选了您这个次的。”

福生一听,便对刚才欣兰的话回味开了,但由于喝了酒,一时还是没迷瞪过来,一副懵懂的样子。本就在笑的欣兰娘俩看到福生的表情,不由得开心笑了。

说话的功夫,陆东已把盘子打扫干净,看看天色已经黑透,便帮着母亲收拾碗筷,而福生已不知不觉中进屋休息去了。待欣兰忙完再回到里屋,就见福生裸露着双腿,斜歪着躺在床上,两腿耷拉在床沿上。

初春的天气,晚上还有点冷。欣兰怕凉出毛病,便轻轻地去想把双腿板正盖上被子。这边福生眯着双眼,并没睡实,忙暗暗的把双腿用劲。欣兰没有挪动,知道福生使坏,便顺势腿上轻掐了一下。福生装模作样,夸张的“喓-喓-”轻吸着气。欣兰一见道:“没个正行,您以为您还是三岁的孩童吗?不早了,累一天了,早点睡吧!”福生没接欣兰的话,依旧眯着双眼看着欣兰,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欣兰知道老公酒劲上来了,便去把腿给顺正,帮着给褪去外套,盖好薄被,又把枕头垫高些。

安置好福生后,欣兰这才走出屋外,到厨房看看煤火,问过陆东不再出去,便插好院门。再回来时,福生已经已打着鼾声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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