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欣兰的喜悦嘴上没说,全洋溢在了脸上。虽然陆东和柳琴才开始谈对象,自己也没见过女孩长相,但依然给家中添了不少喜庆气氛。
写给父母的信昨天下午已经写好,在信中,欣兰除问候父母家中情况外,把陆东处对象事给父母特意做了介绍。信揣在欣兰口袋里,只等着邮递员老王来到。老王每天上午10点到这里,左右差不到三五分钟,几乎雷打不动,即使例外,也是偶然。人们要么是听到公家给老王配的大摩托声响,要么是听到东边赖孩家的狗冲出院子,追撵摩托的狂吠声,那便是老王到了。老王和狗已经有了默契,每天快到这里的时候,老王便有意的轰几声油门,狗便冲出院子,紧跟老王的摩托,狂吠着撵,老王便用脚上专门配的长筒靴边走边踢。但当有信要在这接送,摩托停下时,狗也乖乖卧在一边,等摩托启动,再追。为此,老王常称呼赖孩家的狗是老伙计。赖孩家在十字街心,东西路北面,正对面恰好是井的广场,自然,人们取信送信便来到这里等,如果到点没信取的时候,老王逗狗便成了一件谈笑的趣事。
今天欣兰心里想着送信,怕万一错过了时间,便早早揣着信拿着捺的鞋垫走出家门,来广场这儿等。
日头并不毒,偶然吹过一丝风,弯弯杨柳垂下的丝丝倩影便会随风起舞。广场上人并不多,庆军家摊位旁只坐着一摊儿打牌的,二奎他爹老李头正打的兴起,脸前桌子上堆了不少糖块,二奎娘手里拿着鞋底子,却顾不上捺,在那里指挥的起劲。欣兰不想往打牌摊位前凑热闹,便过去拉了一把小椅子对二奎娘道:他婶,走吧,坐那边说话去,这都是男人窝,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二奎娘爱热闹,寨里有个大情小事,谁都没有她清楚,只要坐到人堆里,就甩开她那两片子嘴,口若悬河,再加上嗓门大,因此得了个肉喇叭绰号。今天广场上人少,都是些男人,再者是坐在二奎爹边上,便有点收敛。这会儿听欣兰喊,掂个凳子便跟了过来。二人找个柳荫地儿还没坐稳,二奎娘便开口道:“嫂子,陆东谈对象了,你是不是该请客了?”
欣兰一听,好生纳闷,怎么这事传这么快,自己都还没见到女孩啥样,别人就知道陆东处对象了。于是就问二奎娘道:“他婶,你听谁说陆东处对象了?”
二奎娘道:“这还用说,不用我打听,门口4,5岁小孩都知道陆东处对象了,你还能瞒得住!”
欣兰道:“他婶子,看你说的吧,这不是瞒的事,到现在我还没见到女孩长啥样,你们就知道陆东处对象了,这也太快了吧!”
二奎娘道:“你别装!欣兰。昨天下午陆东从西面骑车回来,这门口几个小孩撵着他喊,你听听就知道了。”
欣兰听二奎娘这样说,停下手里活,头抵进些问道:“喊啥?”
“你听着,啊!看是不是说陆东的。”二奎娘边说边放下手里的活,两手抬到胸前,压着节奏一字一句继续说道:“黄球衣,大边领,一队窑边有人等。”说完,看着欣兰问道:“听听孩子们顺口溜是不是说陆东的,是不是?我不是瞎说的吧!”
“你说的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是实实在在没见到女孩长啥样,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哪,你让我咋说请客,如果真成了,我一定请!中不?”欣兰知道她说的是陆东,但担心她四处宣传,便有意淡化道。
“你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不过这是好事,真成了,不正好了却你心事。是不是?”二奎娘道。
“那当然是,我也巴不得哪。”欣兰接道。
二人边说着话边不紧不慢做着手里的活计,而欣兰又不时静听下远处是否有摩托车声响,唯恐老王速度快冲过去。二奎娘看欣兰魂不守舍样子,问道:“你听啥里,有啥事?”
欣兰道:“我给俺爸妈写封信,怕送信的过去。”
二奎娘道:“早哪,放心,我也给你听着。”说完,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猜你是不是专门写信告诉您父母陆东找对象事?”
欣兰不能不佩服二奎娘的嗅觉,她彻底相信二奎娘绰号肉喇叭不是白叫的。但因为和桂枝有约在先,也不想张扬,就只好敷衍道:“没有,只是过年到现在没写一封信,想问问家里情况。”
二奎娘听欣兰这样说,便道:“我还以为是告诉他们陆东婚事哪。其实陆东婚事如果要处成了,就早些大见面,把婚事办了,要不现在年轻人,把持不住,一激动把窑装上了,等砖烧熟了,你还啥都没预备,到时杀你个措手不及。是不是?”
欣兰一听二奎娘说话那么粗俗,禁不住笑着道:“看你做婶子的说的话,咋说出口!”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隐约传来摩托的轰鸣声,一阵加油门声过后,赖孩家的狗已经狂吠着冲出来,看着老王就要过去,欣兰忙举着信喊道:“老王,送信。”
老王一脚刹车稳稳停住,取下头盔。一旁的闲人便围过来看热闹。老王接过欣兰递过来的信,检查了一下,看到已经贴过邮票,便夹在邮袋的信兜里。刚要挂档走,二奎娘开玩笑道:“老王,看欣兰叫老王叫的多亲,你把她带走吧。”
老王其实没多大,整天骑车风里来雨里去,便有点黑。再加上是公家人,人们便都称呼他老王。其实不过是一种敬仰的尊称罢了。
老王整天游街穿巷,年纪虽不大,人不但混的透熟,脸皮也早已城墙厚,玩笑话听的太多了,这会听二奎娘这样说,便对二奎娘说道:“福生嫂她不会去,肉嫂,要不你跟我去吧,我保证弄得你整天美滋滋的。”
二奎爹正在一旁,听老王这样说,便接过来话茬对二奎娘笑着道:“跟去吧,到哪老王把你当娘,将来我也跟着享点福。”
老王看看二奎爹,怕再开玩笑开过头,便笑着道:“哎呀,遇见正主了,不能再乱了。我该走了,老伙计。”说着对二奎爹点点头,便骑上摩托一溜烟朝西而去,赖孩家的狗便立起狂吠着追了不远,便停了下来。看着远去的老王,庆军道:“二奎他爹可不是老王老伙计,赖孩家的狗才是。”众人一听,方才明白老王对二奎爹点头的意思,顿时哄堂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