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随口的一句话,孙伟记在了心上,他不单是为了取悦她,更觉得她说的这事就像是自己的事,不用说就应该去做,只是这事正好赶在了奶奶生气的时候,他没法拉着李丽一块去。
孙伟想让李丽陪奶奶,于是也不给李丽说自己的想法,第二天一早便趁休息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就去了市场。凭他的想法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他天真的以为只要有转让的,肯定都是经营不下去的,到那时所有的问题岂不都是迎刃而解了。
早间的气温还是很低的,自行车一跑起来,兜起的风吹打在脸上寒风刺骨般的冷疼,麻木的指尖,让到了市场上的孙伟放到嘴边好一阵嘘。他没存车子,为的是能够省时间,以便能赶在店铺没开门之前看到谁家门上或墙上贴的转让信息。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跑了一上午,从早上清冷的市场开始直到中午红火的市场气氛上来,一个转让的信息他都没有看到。
他有点不相信,便试着去问一些经营的商户,可得到的信息也大致一样。是啊!临近年关了,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谁会放着这么好的生意时机不做而去转让哪?没办法,他只好又到市场管理处打听,管理处人员听问告诉他:想找转让的店过年以后生意淡时再来,这时来生意正红火,来的不是时候,想找转让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就是退一步说能找到,转让的条件也是很苛刻的。
市场管理人的话,把孙伟急着开店的想法打散了。可他还是不相信。次日,又拉着小辉一起找了工商上的朋友,可得到的结果无非还是一样。无奈,孙伟只好改变主意,决定过完年等生意淡时再说。
回来后,孙伟把情况告诉了李丽,并叮嘱李丽,让李丽不要慌,等到年后再说。
李丽心里道,那天自己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孙伟还能记在脑子里,看来孙伟还真是个有心人,能把自己的事情挂在心上,足以说明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她这么想着,心里顿然升起对孙伟的爱怜之情,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把孙伟两天的时间内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奶奶和欣兰姨面前给二人说了,并添油加醋尽力说了孙伟的诸多好。大家都巴望着孙伟能改正,看他去忙正事,自然都为他高兴。经这一来,奶奶虽然还生孙伟那么一点气,但明显的已不再死杠了。
日子仿佛重新恢复清静,可欣兰从孙伟去跑的这两天情况中却看到了危机,她想着一家人随后的日子,考虑着搬迁来后的情况,原本打算等陆东来了开门市的想法浮上了心头。市场内的门面紧张,那市场外街面上不用来卖衣服的门面会不会紧张哪?如果这个也紧张,到时难免陆东和柳琴就难以找到门面,自然也不用说住到门面上了,那不是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欣兰不由得担心起来,越想越多,于是头天转了一下午,专跑钥匙摊、车站出入口、信息服务部她认为有合适房子的地方,可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无奈中转天上午便生意都没做,就又来到大街上,目的是找寻可以开零售商店的门市,可哪有现成的门市等着她!?就这样,门面没找到,倒是找寻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又去到新房那里,无目的地过程中不自觉的连着跑了两三趟附近的土产门市部,预先买了一张新的双人床和铺席放到新屋,顺带着也把锅碗瓢盆火炉甚至烧炉用的煤球都添置了一遍,这才按耐住了发慌的心,只是这个住房问题无论她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想着比划着怎样安排,总觉得一间半的房子里是不可能解决了心头的事,问题悬在心里,实在是难以解决。
没办法,看看临近中午,欣兰只好回店里,走到街上时,恰遇街边店里新做的鸡蛋糕促销,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年迈的父母和孙老太太,于是便过去尝了尝,觉得味道很不错,便先买了一袋蛋糕,打算看过父母回来再买了去看孙老太。她手里掂着蛋糕拐道先走去看父母,走着时,突发奇想就想让父母在他们住的大院里留心一下,看是否能租来便宜的平房,为一家人到这里后不至于露宿街头做准备。
父母在家正准备做饭。看欣兰一来,忙开门让欣兰进来。待坐定,就问欣兰情况。于是,欣兰就大致说了一遍自己这两天一直在忙的事和自己路上想到的事。
“租房子?咋忽然又准备租房哪?不是想好咋安排了吗?”老太太听说租房的事,便关心地问道。
“原来是打算着等陆东小两口来了,也赁个门面做生意,这样一来就安排他们住到门市上,既解决了工作的问题,也解决了住房的问题,可我昨天跑了一下午今天又跑了一上午,这附近的工厂门口、学校门口、临街能开小门市的地方就没有空着的,所以我想着不行了就先赁个住的地方,来了慢慢找,遇见了再说。”欣兰后悔自己当初的安排。
“那恐怕不好租吧!这里的房子不管是平房还是楼房都是单位分房,如果这住的人在其他地方没有私家房子,这里就不会有空房,想在这里赁房子恐怕难!”老爷子接过话说着思索着。
“那也难说!说不定有人出租咱不知道也有可能,要不我现在去门岗那里问问,再看看公告栏那里贴的有没有!”老太太说着话,急着就去穿了外套。
欣兰一看,想拦着母亲自己去问。一旁的老爷子看见,便对欣兰道:“闺女,别拦你妈了!你去肯定不行,这么多年你又不在这里,认识的人没有几个,问谁去?让你妈去吧!你在这儿正好给我说说你那俩小闺女上学的事。”
听父亲这样说,欣兰这才想起,这么长时间了,只顾着办别的事,竟然忘了这关键的事,心道,幸亏父亲提起,要不然等回去再办,说不定手续耽搁了再跑就晚了。她庆幸着,送母亲出门后,回转身便又来到里屋对父亲道:“爸,您要不提,这事我就疏忽了!我对这事也不懂,您说咋办?”
“咋办!?这是个大事!可不敢疏忽了,要不然就影响了孩子的前途!”
“可不是?幸亏您提醒,那您说咋办?”
“这事你原来咋想的?”
“我也没想恁多,只考虑着等陆东结婚后,我带着陆东这小两口先来这里安稳住,让福生和两个闺女在老家,等这学期上完年后回来考插班生。陆南那儿,等他春节前放假了,到时让他们一块回来,也好让他知道家在哪儿,以后即使上班了,成家了,也不至于家都找不到。”
“嗯,你说的也对!是得让陆南知道家门,要不然孩子没成家立业前,连个去处也没有。不过,他这等于已经安置住了,现在应该操心的是小闺女的学习,你这回回去对福生说说,等着孩子临近放假前,让他去学校提前开下转学证明,要不然,将来学籍过不来,孩子没法考学。”
“那我回去需要给他带啥手续吗?”
“你回去前去派出所给他分开开个两个孩子的户籍证明,到时让孩子们办的时候写个转学申请,办了手续带回。至于到这边的学校,就在咱这辖区里上就行了,也用不着求人了,毕竟你爸也是教了一辈子的书了。”
听父亲这样说,欣兰心里放心了。于是,便让父亲歇着,自己去厨房里,接着刚才母亲忙着的活做饭去了。
没多久,老太太回转回来。
果不其然,并没有带回多少有用的信息。却原来是老太太下去后,连着跑了院内东西两个大门,问了当班的人员后,又到路边、广场上、院门外边的公告栏前观察了一番,无奈,一点收获也没有,这才回来把情况告诉了老头子和女儿。
欣兰从刚才父亲的说话中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她担心母亲为此担心,便忙喊老太太过帮忙做饭,想着借此分散老太太的注意力,可怎么可能哪?看着眼前忙碌的闺女,老太太心里要多难受就多难受。快一年了,这件事整天压在孩子的心头,她不知她如何挺过来的!就这样,待到做好饭吃饭时,老太太还是在想这事,心里只想着怎样才能帮到闺女,这样一想还真让她想出来了主意,心道,虽然不成熟但终归比没有强。
欣兰不知道母亲的心思,等一家人吃完饭,收拾停当,考虑着店里的生意就准备走。老太太一看不说是不行了,于是便拦住欣兰重新坐下道:“闺女,不行了,就别费事啦!到时,你让我那俩外孙女住到晨晨这屋。毕竟今年晨晨上高中住校了,轻易也不回来住。”
“那怎么行?妈。晨晨虽然住校了,但有时还会回来。更何况还有我那弟妹大玲在哪,您要是让小存、小花再挤到这儿,那不是好像我撵她们呀!千万不要有这想法。”
“那咋啦!应她住就不应你们住?!这还是你爸俺俩的房子哪!俺俩可当不了家啦?再说了,他们家里的男孩女孩我都帮他们拉扯成人了,还不应我帮帮你们?”老太太每当回事,执拗的坚持着。
欣兰知道母亲可怜自己。但她更知道弟妹大玲的性子。弟弟拿捏不住她,父母自然也没少跟着生气。她心里可不想让父母再跟着自己生气,更不想自己一家一回来就闹得一大家人不和。听母亲提劲,忙又劝导:“妈,您和我爸千万不要管。我这事不用您操心了,我会有办法的。”
“那你别管了!至于我和你爸俺们咋说,我和你爸俺俩有主意,想好再说。对了,你准备啥时间走?今天正好十五号,离元旦可只有半月的时间了。”
“我准备二十三、四号走,家里来时都和福生商量好了,这边我也得把货渗渗,要不然还得让孙伟帮忙,这么冷的天冻坏他了!”
老太太听说,便起来去墙边翻看了一下日历,然后过来又坐下道:“要我说你搁到二十四走,二十三正好是星期六,到时你爸俺俩提前通知欣俊和欣梅一下,也好让他们给陆东添添彩礼,毕竟这是咱家的第一件大喜事,不能回老家捧场,出份彩礼还是应该的,到时正好也把屋子的事给他们说说。”
“妈!那怎么能行?添箱可以,房子的事您可千万千万不要说,要不然可是要吵翻天了。我可不想让我爸您俩这么大年龄了再为了我受气!”欣兰听母亲又说,不免又担心起来。
“没事!你不用管!”
欣兰看母亲没当回事,唯恐她到时说了出事,便去求父亲道:“爸,我妈那样,您可不要不当回事,您劝劝我妈,可不要说这事,要不然可就没法收场了。千万千万!!!”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老婆子的主意他一直听着,开始觉得这主意要是和大玲商量着也许还行得通,可后来又觉得不能提。欣兰担心的事也是他担心的事,可该怎样劝老婆子听闺女的话,他眼下也没主意。正想着,听欣兰求自己,便道:“你回吧!闺女。我劝劝你妈!”说着话,示意欣兰离开。
欣兰一看,忙和父母告别。出门时,没想到的是母亲送出来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泪崩:“闺女!你走吧!这回谁劝我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