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大早,按欣兰的意思,福生请了假没有再去工地。吃过早饭,他让陆东去住得不远的几家老亲戚家送好的同时,自己和欣兰则带着礼品去到了柳庄为婚事的安排两家最后交换意见。
一见面,热情自是必不可少。待福生和欣兰说明来意,柳琴父母便把他们这边的要求和风俗大致说了一遍。于是,双方便把两边的风俗和要求说开,一点点的把事情捋顺了,统一了意见。自然地,说话的时候,福生和欣兰也顺带着为自己家的准备不周表达了歉意,好在柳琴父母都是明白人,明白到了此时,两家已成亲戚,再说外气话已为不妥,于是,两好合一好,大家都为一个共同的目的,商量着把该省的环节都省了,就这样把婚事流程定了下来。
看事情商量妥当,福生、欣兰知道两家都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就谢辞了柳琴父母挽留的午饭回到了家,而这时陆东也已办完事回到了家里。于是,一家三口在自家吃午饭的时间里,就又商量着把元旦前这两、三天的事情做了安排。
接下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转眼间就到了结婚的前一天。
这天一大早,管事的永恩就来到了福生家里。海水、伟卫、全生还有赖记周几个经常和陆东在一块玩大的朋友,也都特意请假早早跑了过来帮忙。看人来到,永恩一边吩咐着让海水几个人跟着陆东,骑着三轮车拿着厨师顺卿开列好的菜单进城采购去,一边让留在家里的人帮着拉土背砖帮着厨师垒灶台,他自己则和福生欣兰去安置着明日所用的人选。大家一边说笑着,一边听着指挥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忙完上午到了下午,帮忙的人更加多了,陆南和小存、小花姊妹三个也回到了家中,这下更热闹了,大家忙完这个忙那个,直到了临近黄昏,琐碎的事才都处理干净,要用到的人,谁贴帖儿谁放炮,谁去叫谁在家接,谁陪客谁端盘一切皆已落实到纸上,罗列出来安置妥帖;至于明天宴席所用更是菜也齐了,棚也起了,需要提前煮好的肉也捞出了锅放在筐里凉着,该出油的丸子、豆腐也都摆满了案子,真可谓是万事俱备,只等着第二天喜事开席了。
看着大家忙碌了一整天,一切都安置妥当,福生、欣兰放下了提着的心。吃过晚饭,因担心上了年纪的恩叔和忙了一天的厨师第二天还有重要任务担当,福生和欣兰在征询完他们的意见后,便催促着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了,这边只留下了自己和陆东、海水等几个年轻人在这儿守着,一边接待着本街道上来添箱的邻居,一边在这儿喝着酒说着话。
其实该添箱的头两天都已陆续添过了,晚的也都在白天来过到了,到了现在无非是补个漏。按农村约定俗成的习惯,添箱一般都会选择在婚礼的头两天,大家可早可晚,并没有固定的时间;而这时主家一般都会摆上酒,弄几个凉菜,或者摆几个果碟,用意是招待来添箱的宾客,大家都把这叫支桌。当然啦,大多数人也未必会停留,也未必会真的去吃,但这些却是必不可少的礼节。陆东这事自然也不例外,他在两天前就按父亲的吩咐已把这些备好了,也支上了桌子,凡是来添过箱的都落了单,以便将来回礼用。
因添箱的大都提前来过,这时来的人便不多。陆东、海水等几个年轻人闲下来便觉得无聊,于是索性拿出酒围桌小酌起来。海水一杯也不喝,却在不停的劝别人,偶尔有了来添箱的人们,便去劝着来人喝酒,说些什么单条腿不走路,喝就喝个双喜临门,喝就喝个桃园三结义……,之所以这样,按他的说法皆是因为前两天晚上喝多后回去桂枝的一阵数落让他记忆犹新。他记着桂枝的叮嘱,担心明天遇到桂枝娘家人时出丑所以便有心留着量陪客用。不过他的这种做派,陆东能理解,伟卫几个不了解情况的人却不愿意,于是每逢有添箱人来过后,大家便用话来恶心数落他。说的急了,海水看躲不过,便回道:“你们别再说我,要说就说陆东去,都是他!早不喝晚不喝,等着我刚从工地回来,他就拉着我喝酒,你们想想,这空心头酒喝了还能不醉,让我难受了两三天了,这紧接着明天他结婚,来的都是俺老婆门外儿的人,到时我不得陪客嘛,你们说我今晚再喝,明天不喝去球了才怪哩!”
海水红口白牙,说假话时不带一点结巴,别人不知道情况没法说他,陆东在旁听了,不由得就想揭穿他,于是指着海水道:“这人说话捣蛋,那天也不知是谁急着喝哩?!晚上吃饭时候端着碗串门过来,死乞白赖非要和我拼,结果把自己怼晕了,现在还赖上我了!”
“赖上你?我一点也不赖!你说说你,我要不找点机会和你再喝两回,你办完事一走,大家还去哪儿找你去喝去?这不都怨你吗?”海水随口反驳道,一句话说的陆东接不上话。
大家都在一旁看着,听海水说的话,知道他是没理也要强占三分。不过转头想想,也都觉得海水说的也是个理。于是,便争相来问陆东道:“你还别说,海水说的还是个理,这明天过后不知啥时候你就要走了,咱们找个机会再聚聚吧!”
“当然中啦!那一天过来我就想着,这回一走,三天两头肯定回不来,想着弟兄们聚聚吧,偏偏又赶上我这婚事,你们还都上着工,这时间一耽搁就到了今天。说句实在的,在老家生活一、二十年了,都有了感情了,猛然要走心上好不舍。记得上星期别人拉走家具后,我和柳琴俺俩还顺着寨墙,看了看海子沟、炮楼和寺庙,完了又到闸板码头一圈,为啥?还不是因为有点舍不得走。不过,好在我媳妇户口还在这儿,陆南将来也不会走,这样咱们弟兄就不会分开,说到这儿,我今天先把话撂这儿,不论我走到哪儿,咱们永远都是好哥们弟兄,就是我走了,你们办事时我也力争到场,真是万一回不来,我也交代的有人,到时礼节上的事肯定是不会少的,到将来就是我回来或者你们去,咱见面还是那样,该喝就喝,该怼就怼,中不中?!”陆东说着话便举起了杯。
大家一看,忙纷纷响应,都举起杯干了杯中酒。待放下杯,再重新添满时,也许是受刚才陆东言语激励,海水便也不再推辞。就这样,几个人在这儿说着喝着,一直到了后半夜,看看晚了,没法再走,于是便把结过婚的海水撵回了家去,剩下的几个人都挤滚到陆东的床上睡觉了,不过倒正应了结婚压床的风俗。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所有帮忙的人都来到了福生家里。大家听着管事人指挥,吃完早饭,准备停当,伴着吉时一到,便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在家里忙着准备款待宾客所需的美酒佳肴和桌椅板凳;另一路则在桂枝和陆东带领下浩浩荡荡去到了柳庄把柳琴迎娶回了家门。这下,各路宾客汇聚到了一起,喜庆的气氛一下就到了高潮。大家高高兴兴,欢聚一堂,热闹着为陆东和柳琴举办完婚礼仪式,就到了婚宴时间。于是一阵忙碌过后,待饭菜上桌,大家便按宾主落座,尽情享受起美味佳肴来,不用说席间自是斛筹交错,其乐融融。而桂枝和海水因为是双重身份,自然的,鱼没少吃,酒更是一点也没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