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瓶,外形自然是葫芦形状,这个瓶子口大外撇,线条流畅地过渡到上下腹,二者完美融合,构成一个饱满而圆润的大葫芦。
看起来憨态可掬又透着几分雅致。
沈愈心中暗自惊叹,这世间的机缘果然奇妙。
面前这老爷子正苦苦寻觅带有道家元素的瓷器而不得,这葫芦瓶就好似天赐一般出现在眼前。
“但,这个机缘我可不会让给他!”
葫芦自古以来便被人们视作吉祥如意、招财进宝、驱煞镇邪的祥瑞之物。
不仅如此,它还承载着多子多福、子孙绵延不绝的美好祈愿,是家族兴旺的象征。
而在道家文化里,葫芦更是被尊为最顶级的法器,既是盛装仙丹的天然宝器,亦是可以吞天吐地、自成洞天的无上法宝。
这只葫芦瓶,无疑是典型的道家风格器物。
因为瓶身之上,绘制着道家八仙的形象,正是那家喻户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八位仙人。
瓶身上八仙的形象被勾勒得栩栩如生,八位仙人在瓶身上的比例非常的协调。
葫芦的上半部分,铁拐李、汉钟离、吕洞宾和张果老悠然伫立,他们的神态、姿态各异,却又彼此呼应。
下半部分,何仙姑、蓝采和、韩湘子与曹国舅相伴而立,身姿的高低错落、动作的张弛有度,与上半部分相互映衬。
每一笔每一划都能看出匠人的心血与精湛技艺,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破壁而出、踏入这凡尘俗世的奇妙感觉。
铁拐李腰挂一只宝葫芦,葫芦造型古朴,色泽温润,似乎轻轻一倾,便能倒出起死回生的仙药。
汉钟离手持团扇,神态悠然自得,扇面上,墨色勾勒出的仙山灵观,仿若藏着道家玄机。
吕洞宾背负宝剑,仙风道骨,斩妖除魔的剑气仿佛呼之欲出。
张果老一脸慈祥,倒骑毛驴,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中透着随性洒脱。
何仙姑捧莲花,蓝采和拎花篮,韩湘子持玉笛,亦是仙气飘飘。
点睛之笔是曹国舅。
曹国舅手执云阳板,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有一种皇家贵胄的风范。然而,细细看去,在那尊贵的气质之下,又有一种酷慕清虚,不喜富贵的淡然,仿佛早已看透了尘世的繁华,只想一心追寻道家真谛。
可以这么说,这件葫芦瓶上的八仙就是普通人想象中的八仙。
“这……”沈愈心中一动。
从第一眼看到这葫芦瓶,他就隐隐觉得并非凡品,大概率是御瓷官窑!
此刻看得越仔细,内心的笃定就越发强烈。
可转而一想,“曹记古玩”不过是一家普通小店,怎么可能会有嘉靖官窑青花?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想了想,沈愈将葫芦瓶翻过来,查看瓶底款识。
旁边疤面中年人坚称款识不对,沈愈凑近一看,款识确实有些模糊,并且还有一道裂缝横亘其中。就像一道伤疤,显得格外刺眼。再加上瓶子外观特别新,乍一看,确实像刚从窑里烧制出来没多久的,难免让人顿生疑窦。
但沈愈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瓶子既有可能是一件官窑!
为了进一步印证自己的猜测,他不动声色地运起了鉴宝金瞳。
刹那间,宝光浮现,颜色是深邃的青色,大小如同汤圆般。
“果然,真的是嘉靖官窑!并且是一件官窑真品!”
嘉靖青花虽然声名不显,远不如永乐青花与宣德青花,但一直备受藏家喜爱。
虽说这个葫芦瓶底部有裂缝这一瑕疵,但在许多藏家眼中,残缺也是一种美,并不影响它的价值。
市场估价当在2000万上下。
沈愈把葫芦瓶放回原处,似笑非笑却又语气笃定的道:“这个葫芦瓶青花发色浓艳,人物栩栩如生,并非仿冒,而是真品官窑!这位先生,你五万蚊就买到个官窑瓷器,让我说,你真系执到宝啦。”
讲到最后,沈愈说出一句蹩脚的粤语。
疤面中年人一听,顿时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回道:“你一个不懂粤语的后生仔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告诉你,我十二三岁就跟着街坊邻居学习鉴定古董,虽然不是靠古玩吃饭,可最基本的真假还是能分清的!
“呵呵,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合理说法,我就把这事宣扬出去,让整个古玩圈都知道你们店卖假货,看你们还怎么在这行立足!”
沈愈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般反应,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后又问道:“这个葫芦瓶你多少钱买的?”
疤面中年人马上伸出五根手指。
沈愈试探着问:“五千?”
疤面中年人顿时暴跳如雷,恶声恶气地吼道:“拜托,是5万!五千蚊嘅花瓶我点会买呀,你当我系穷鬼咩?”
沈愈不紧不慢地点点头,转头对曹家辉说道:“曹掌柜,你看这样可不可以!你呢,给他15万算是回购。然后这个瓶子我愿意出价20万买下来。”
曹家辉只当沈愈是在替他解围,此刻二话不说快步走到保险箱前摁下了密码。
动作一气呵成,显然对这套流程极为熟悉。
随着保险箱门缓缓打开,他伸手取出15沓钞票,转身回到柜台前,将这些钱整齐地码放在上面。
抬眼看了看疤面中年人,曹家辉敲了敲桌子,“钱就在这儿,你要是想拿走,就写个字据,白纸黑字的写明是回购。
“记住,不是赔钱给你。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可就没了!”
疤面中年人听到这话,目光瞬间被柜台上那堆积如山的钞票吸引,贪婪与犹豫之色尽显。
他的眼神在钞票和沈愈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暗自打起了算盘,沈愈这副笃定模样,让他心里有些打鼓!
说不定这瓶子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价值。
“难不成是真品?不能吧?就瓶子上的贼光,绝对是刚烧的!”
在内心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后,疤面中年人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咬了咬牙,道:“行,那我就给你写个字据。”
然而,就在他伸手拿起笔的瞬间,眼珠子滴溜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马上将笔放了下来。
他转过头,直直地看向沈愈,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后生仔,刚才说愿意花20万从他这儿买,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买我的?
“我把瓶子直接卖给你,不是更好吗?
“这样,我让你1万块,你给我19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