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拼命的跑。
吕少宝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跑着,耳边是刺骨的寒风,冰冷的雪花迎风飘下,脸上像被刀割一般。
但不能停,万一被贼人追上来就麻烦了。一定告诉爹,这些贼人的背后主使就是温大人。
“温大人,我记住你了!”
咬着牙,抬头,看见不远处有灯光。
赶紧加快脚步,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军营。
士兵在走动,灯光在闪烁。
脚下的路是如此漫长,跌倒,就向前爬,终于爬到了军营门口。
“什么人?”哨兵叫。
“是我,吕少宝!”爬着的人用尽全力一吼,大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耳朵上了药,烧伤的双手也上了药,几个军官正站在他身边,关切的望着他。
“看我干什么?快,快去把贼人抓了呀!”吕少宝大叫了起来。
可是,当大批骑兵冲出长安城,扑向那座破庙时,早已人去庙空,除了一堆火碳外,毛也没留下一条。
“又他妈的让贼人跑了!”陕西提督吕忠气得一脚将火炭踢飞了出去。
在长安自己的地头,居然有人敢向吕家叫板,这些人太猖狂了吧,虽然他们下手的是不争气的老三,但第二个,第三个,最终的目标将是整个吕家和爹爹。
这口气能忍么?
就在此时,一个乡民背着一捆柴从庙门口走过。
吕提督一指那樵夫,手下人会意,就让几个士兵扑了上去,把那家伙抓了起来,拖入庙中,扔在了提督面前。
“大人,饶命呀!”
“我问你,昨天晚上什么人在这里住宿?”吕提督蹲下,恶狠狠的问。
“小的不知,但好像是一帮外乡人,听口音,好像是甘肃口音!”农夫那里见过这架势,吓得身子直抖。
“甘肃口音?你可确定?”
“我听得很清楚,错不了!俺亲戚就在甘肃,那口音都一样!”
“那好吧,你没事了!”吕提督亲自为农夫解绑。
。。。。。
“终于回到家了!”吕少宝坐在家中的书房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虽然双手被烧伤,耳朵被割掉了一个,双脚也被冰伤,但好呆能活着回来,捡回了一条命,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了。
汾阳侯府邸,老侯爷高高在上品着香茶,两个儿子和几个幕僚在下面坐着议事,三少爷被绑架一事实在蹊跷,加上目前长安的局势错综复杂,让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何方势力在和汾阳侯作对。
这批人是李少华家的客人,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李少华本人已经亲口承认了,可是这正好能证明此案不是李少华安排的,试想他若是要对付吕少宝,又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在红衣院使用李少华家的招牌呢。
吕少宝在山神庙中听到的那一句对话才是关键,温大人,试想陕西姓温的大人有几个,无非是到任没两年的温千超,偏巧温千超以前是甘肃巡抚,而这些刀客也是甘肃来的,这就无形中增加了温千超的嫌疑。
“照我看,肯定不是李少华下的手,他一做生意的,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巴结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挑起事端,八成是温千超这老匹夫的主意,想拿咱们汾阳侯府下手,巩固自己的位子。”老大吕仲达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此言差矣,甘肃的刀客并不一定就是温千超的人,或许是现任甘肃巡抚刘正基的人马也未可知,刘正基和温千超素来不和,借此机会嫁祸于人也未可知啊。”老大吕忠当阴沉着脸说。
幕僚们也摇头晃脑跟着插嘴,无非是把矛头对准汾阳侯家的各路仇人,仔细分析下来,似乎谁都有嫌疑,这也难怪,汾阳侯家太过嚣张,树敌不少,陕西境内想动他们的人太多了。
下面议论纷纷,热火朝天,忽然老爷子把茶杯重重一放,咳嗽了一声,顿时鸦雀无声,汾阳侯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秦王进城了么?”
吕忠当即答道:“回父亲大人,秦王殿下已经驾临长安,但是在路上偶感风寒,这两天谁也没见,只在府中休息。”
汾阳侯哦了一声,又低头喝茶了,下面诸人面面相觑,难道说秦王也有嫌疑?吕仲达忽地站起:“别管是谁和咱家作对,这个招咱都接了,既然敢对老三下手,他们肯定还有后手,到底陕西是谁的天下,走着瞧!”
汾阳侯微微点头:“老二这话说的对,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正理,对方肯定还有后手,咱们接招就是,都散了吧,各自打探消息去。”
堂上的人轰然退下,老侯爷在上面自言自语道:“秦王,秦王,到底这八百里秦川谁才有资格称王……”
……
三日的期限很快就到了,夜晚华灯初上时,一顶两人抬小轿子来到奥黛丽家门口,轿帘子掀开,一位气质儒雅的文士走了出来,捋一捋长髯,叩响了大门,片刻之后大门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女子来,上下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客人。
那文士正是元天假扮的,那女子则是奥黛丽,眼下风头没过,大家都小心着呢,奥黛丽眼睛往巷子两旁扫了两眼,低声道:“出去往左拐,有人在等你。”然后提高声音道:“客官请回吧,这里关张好久了。”
文士告一声叨扰,退了回来依旧上轿出了巷子,看左手果然有一辆两轮马车停在路边,两下里四目相对,确认了目标,马车便在前面引路,轿子在后面跟着,穿过大半个长安城,终于在一所庞大宅院的后门停了下来。
周木水从马车中跳下来,推开后门招呼众人进来,小轿子抬进后门,众人才丢了轿子现出本身,原来两个轿夫和一个跟班正是赵铁蛋、花无缺和赵强子装扮的,元天从轿子中出来,假胡子已经摘下,他打量着这座气势恢弘的府邸问周木水:“十三郎,这是谁的宅子?”
“过一会就知道了,随我来。”周木水引着四人往里走,边走边问:“九哥,这些年你们以何为生?”
不是不相信自家兄弟,实在是因为不知道周木水背后站的是谁,属于哪个阵营,元天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还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在西北一带凭着刀马讨生活。”
这个回答很符合周木水的预料,他不再言语,穿过悠长的回廊将众人引到一个雅致的院落,张平正披着一袭熊皮大氅站在院门口等着他们,看见四人过来,张正忌拱手施礼:“又见面了。”
双方见了礼,走进正堂,堂上已经摆了丰盛的酒宴,一名侍女上前帮张正忌脱下大氅,露出里面杏黄色的袍服,他一转身,胸前张牙舞爪的四爪金蟒光彩夺目!
众人一时间呆了,这倒不是他们装的,张正忌竟然是皇亲国戚!
这一点就连元天都没料到,张正忌很满意这种效果,轻轻笑了一下道:“孤便是新近就藩的秦王了,前日微服私访,未能如实相告,还望各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