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当什么官,区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黄尤伟指着杨相的鼻子,骂道。
此时,黄尤伟听着表弟说了事情的经过,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代表范东育来到京城的这位爷根本不是什么不,长随,管家,而是极有分量,足以代表范东育的重量级的角色。
也许,说不定代表着西北地方各路豪强势力,比范东育背后的力量还大呢。
“太可惜了,可惜让你这种莽撞之人去了!”黄尤伟一边顿足一边摇头,后悔着怎么让这么一个人去接待这样的人物呢,早知如此,自己去那就好了。
“你知道后果么?你真是气死我了!”黄尤伟用手指点着杨相的头,一边骂。
但杨相仍然是一脸得意,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拍着胸口道:“表哥,你放心,我一切已经安排好了!”
“你安排了什么?”黄尤伟顿时脸色一沉,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他一双眼微眯,眉毛抖了抖,他颤声的问:“小子,你这是?你到底安排了什么呀?倒是快说呀。”
杨相一听,看着黄尤伟着急的样子,却得意的笑了笑,道:“我让西门豹带着几个兄弟埋伏在附近,一定把那小子干掉,这样才一了百了!”
说着又笑了笑:“那保证干得漂漂亮亮的,谁也查不出的!”
“表哥,你看,我办的事你可满意了吧?”说着,更是得意着笑了。
“我的天呀!”黄尤伟气得仰天长啸,接着哭了起来,泪水不争气的流着,看着面前这个表弟,想死的心都有。
这还是个进士出身的人呀,这智商咋这么低呢?就懂这些,打闷棍,杀人灭口,难道这就是詹事府谋士的水平么?
有这样的表弟,让我找一条头发吊颈死了算了。
“西门豹在哪里埋伏?”黄尤伟脸色一沉,大声的问道。
“就在拙园门前的路上。”杨相还是一脸得意。
黄尤伟再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问清楚地方后,就夺门而出,杨相还在后面傻乎乎的问:“表兄,你去作甚?给那帮西北鞑子收尸么?”
黄尤伟恨恨地一跺脚:“我去给西门豹收尸!”
大周朝的御林军的来源渠道有两种,一种是从禁军中选拔出来的优秀士兵,另一种则是由权贵子弟充任,前者是御林军的中坚,后者就是些混饭吃的纨绔子弟,上回派去追杀罗家育的是能打的那种兵,都被西北人打的落花流水,更何况西门豹这种酒囊饭袋,那不是找死么。
再说了,上回死了那么多的御林军,花费不少功夫才压下去,这一次要是再死,可就说不过去了,无论哪方面都不好交代,和西北人刚刚和缓的关系又要破裂,老实说杀掉这几个人确实不难,可那不是硬生生把范东育往秦王怀里推么。
黄尤伟不能容许这样的低级错误发生,更不能容许太子的大业砸在自己手里。
等黄尤伟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五个便装御林军被打得满头包丢在大街上,口鼻窜血,肋骨折断,胳膊也叫人卸了,伤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五个老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很是丢人。
黄尤伟一看这情景,反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放肆!猖狂!”没等黄尤伟走进詹事府的后堂,就听见太子的怒吼声,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正看见太子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怒不可遏,茶几上满是水迹,想必是茶水被太子拍桌子震出来了。
一旁跪着的是不成器的表弟杨相,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有委屈有恼怒,更多的则是义形于色,黄尤伟顿时就明白了,太子深夜到此来询问事情进展,杨相抢先禀报了拙园发生的事情,太子本来就是个心浮气躁的人,被杨相一啜叨,肯定要发飙。
“复之,你来的正好,陕甘总督肯定倒向老四那边了,居然在京城都敢和本宫叫板,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肯定觉得本宫是好欺负的主儿。复之,你看咱们是动用御林军呢还是请京兆尹出面?”见到黄尤伟回来,太子便着急上火的问道。
黄尤伟摇摇头,狠狠瞪了杨相一眼,拱手道:“殿下,还是您亲自出面才好。”
“本宫亲自去?对付几个宵小也用得着本宫亲自出马?”太子很是纳闷。
“非也,不是对付他们,而是安抚他们。”
一听这话,杨相腾地就跳起来了:“安抚他们?表哥你没说错吧,如此骄狂傲慢之辈,岂能一忍再忍,这里是京城,不是他们兰州!”
虽然很想狠狠地抽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表弟一巴掌,但是太子驾前不能施仪,黄尤伟还是强力忍住了这种冲动,继续道:“对,那就是要安抚他们。”
“这是为何,不就是一个总督府的下人么?”太子眉毛挑的老高,陈锦挂了,他所仰仗的就只有黄尤伟了,对这位天佑十二年的状元郎,太子还是很看重的,于是他急急的问道。
想不到的是,黄尤伟也是急急的摇头,叫:“非也,此子绝非等闲之辈,其实他已经自报家门了,只是杨府丞没有注意罢了,他是陕甘范总督的朋友,而不是什么下人。”黄尤伟特地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发音。
“朋友?这么说……”太子一脸疑惑的问。
黄尤伟忍不住叹了口气,认真的道:“陕甘总督范东育从一介七品小吏升至封疆大吏,不过数年光景,殿下知道,西北之地民风彪悍,家族势力盘根交错,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能压得住当地豪强,收拢人心,抵抗住西凉大举入侵,这人一定……”
黄尤伟还没说完,太子就自作聪明的打断他的话,插嘴道:“那这么说来,这人一定极有手腕,而且还善用人心的了。”
黄尤伟听着太子这么说,心中却是很无奈,吏部以前对范东育的考校他看过,评价并不是很高,不过是中人之资罢了,甚至在当御史的时候被人称为愣头青,一根筋,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极有手腕呢。
但是殿下既然说了,他也只能点了点头,赶快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但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范东育背后有人,臣一直在怀疑范东育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他们才是西北真正的主宰者,今天看来,臣的想法是对的。”
太子脸上仍是一付疑惑的样子,于是想了一会儿,终于消化了黄尤伟的话,试探着问:“你是说,范东育身后的人就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么?”
“殿下圣明,不过此人太过年轻,应该不是首脑,而是代表,西北地方各种势力的代表。”
“哦”太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搞不明白除了官府以外怎么还有各种势力,难道陕甘两省就不是老张家的天下么。
大周疆域的西北和西南方面,统治都不是很牢固,西北有凉、夏、羌人,西南的民族更加错综复杂,各种土司、酋长数不胜数,太子向来不爱做这些功课,给他讲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所以黄尤伟也没工夫给他补课,直接了当的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既然对方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那殿下不妨效仿昔日刘玄德三顾茅庐,屈尊去安抚此人,殿下贵为储君,就算他眼界再高也会感动的。”
“哦”太子又是不置可否的一句,脸上的愤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表情,黄尤伟知道他又在犹豫了,赶紧劝道:“陕甘总督只不过是陛下封的官,说撤换也就撤换了,但是此人代表的可是西北豪强势力,那可是比一个总督重要的多的力量,掌握了西北,秦王就成了架子,殿下的大计就更有保障了。”
太子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倘若此人不是西北豪强势力的代表,只是范东育单纯的朋友,那本宫屈就前往岂不是丢了身份。”
黄尤伟无语了,事到如今太子居然还在想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真是目光短浅,难怪陛下几次起了废太子的意思。
见黄尤伟不语,太子道:“这样吧,杨卿你先调查清楚了再做定夺,天不早了,本宫该回去了。”
太子起驾回宫,一行人恭送至门口,黄尤伟回过头来再想找杨相算账,发现他已经溜了,只得恨恨地一跺脚,大声的吼着:“不成器的小子,这怎么办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