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洗马大人!”十几个小吏喊得还是挺整齐的。
那个书童笑了笑,脸上泛出妩媚的神色,她只好又缩了缩身体,跟在元天的后面。
元天这个新官上任,当然就要做简单致辞了。
简单致辞后,他望向小吏们,道:“那好,小的们请带我去看一下藏书楼吧。”
小吏们一听,顿时面面相觑。
这个洗马怎么没事找事做呀,还要巡视?
但看见洗马大人态度坚决,只好硬着头皮领着元天登上了藏书楼。
进入一看,却让元天吃了一惊,只见楼上放着无数的铁架子和藤箱,上面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看来,这些书怕是有很多年没打扫了。
那书童就好奇的上去摸了摸书架,上面满是尘埃。
她不经意的打开一个藤箱,突然几个老鼠就从里面跳了出来,吓得她把手一缩,就转身死死的抱住了元天。
“呀,老鼠!”书童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女扮男装的人,失态的尖叫了起来。
元天被刘雪儿紧紧的揽着,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吏们也尴尬的苦着脸笑了起来。
他们也实在没想到,洗马大人真的会上楼巡视,要知道,以到那位罗洗马,可是自从任职以来,都没有露过脸呢。
元天拍拍刘雪儿的肩,将她从怀中放下,看了眼小吏们,也没有发飙,而是淡淡的道:“这样可不行啊。”
小吏们赶快跪下,叫:“是是是,小的们一定仔细打扫,等大人下次再来的时候,保证让这里干干净净,也绝对没有一个老鼠。”
元天也跟着笑了:“本官职司所在,哪有什么下次不下次的,我们一起将这里弄好吧。”
小吏们一听,顿时暗暗叫苦起来。
这么多书,怎么弄呀?
但元天已经率先动起手来,小吏们再也不敢不动手,只好跟着元天整理书籍,打扫卫生。
那个小书童也十分有经念,让小吏们分成四组,指出了几套简单有效的方法,果然,做起活来,效率真的提高了许多。
忙到中午,元天才让大家下去歇一歇,顺便吃个中饭,接着再干。
元天从外面叫了一席便餐过来,四五个简单的小菜摆上,元天冲书童壁笑了笑:“雪儿,真的幸苦了你。”
刘雪儿一屁股坐下,就夹着筷子吃了起来,一双筷子上下动着,专检自己喜欢的吃,还将整盘菜乱翻,大口大口后吃着菜。
看来,刘雪儿愣是饿急了,全然不顾淑女形象了。
听到元天的话,刘雪儿顿时笑了,笑得花枝招展。
“哪里哪里,我早就想到司经局来寻宝了,可是连爹爹都管不到这里,这回借你的光以偿所愿,还得谢谢你啊。”刘雪儿冲着元天叫。
“哦,司经局有你感兴趣的东西么?”元天不禁问。
“当然,这里藏的可都是原始档案,在他们人眼中就是枯燥的文字,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幅幅精彩的画卷,看这些原汁原味的东西,可比资治通鉴好看多了。”刘雪儿冷冷的道。
刘雪儿可是标准的书香门第,家中藏书愈万,自幼就帮父亲整理书卷,打理藏品,凡事就怕认真,刘家伺候书的本事可比这些吃朝廷饭的强多了。
吃饱喝足,柳迎儿把嘴一抹:“我得回家了,要不然我爹得打断我的腿,明天再来给你帮忙。”
到底是宰相家的千金,在外过夜是万万不行的,元天亲自送她回府,然后又独自一人回到司经局,挑灯夜读。
藏书楼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几个老鼠窝也被掏了,但是档案卷宗实在太多,一时间整理不完,藏书楼上严禁烛火,元封提了一箱子天佑初年的卷宗下来阅读,看了一阵子只觉得头晕眼花,全都是不认识的名字,不熟悉的事情,想从中获取线索实在是太难了。
刚想放下,忽然一则记录吸住了他的目光,天佑元年,蓉妃诞下皇帝的第四个儿子。
奇怪,四皇子不是淑妃所生的,和二皇子、安乐公主一母同胞的么,怎么变成了蓉妃所生,难道另有隐情?
元天又迅速翻找着相关记录,一目十行专门追踪和蓉妃有关的字眼,终于发现了线索,天佑二年,蓉妃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再往后翻就再也找不到相关记录了。
元天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憔悴的宫装丽人,被两个宫女死死拖着,声嘶力竭的喊着,挣扎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幼小的儿子被抱走,从此再也不能相见。
小皇子渐渐长大,冷宫中的女人却越来越衰老,也许好心的淑妃也曾带孩子来看过她,但是儿子已经认不出母亲了,相对无言,唯有泪两行,也许女人早被三尺白绫赐死,内务府却毫无记载。
这也许是离间秦王和皇帝的一个办法,元天暗想。
……
次日一早,刘雪儿如约而至,元天迫不及待的向她提及这个问题,刘雪儿儿却嗤之以鼻:“自古以来皇家发生这种事太稀松平常了,不算什么。”
“为人一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何人,这也太悲惨了吧,我想秦王一定想知道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一定想知道这位蓉妃的下落。”元天道。
刘雪儿撇嘴:“那是寻常百姓家,皇家的人不是人,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你没听过么……等等,刚才你说什么妃?”
元天一愣:“是蓉妃,怎么?”
“今上登基之前,生活俭朴的很,只有一妻二妾而已,黄袍加身之后遣散前汉宫室女子,依然只有一后二妃,皇后娘娘,肖妃和淑妃,直到天佑十年才开始征召新的嫔妃,哪有什么蓉妃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错的,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元天笑了笑,拿出内务府的卷宗给刘雪儿看,刘雪儿接过先仔细看了看封皮,便道:“是内务府的卷宗不错,不过不是尚宫司的,而是浣衣局的。”随即翻开阅读一番,啪的合上,秀气的小眉头紧蹙着,一言不发,蹬蹬蹬上楼,翻箱倒柜起来.
翻了十几个箱子,刘雪儿的眉头才展开,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双手叉腰笑道:“元天,你捡到宝了。”
元天纳闷道:“何以见得?”
“这是一份孤本,天下仅此一份,我刚才翻遍了,尚宫司的卷宗是从天佑十年才开始有记录的,之前并无任何记录,想来这也合理,因为皇上是从十年才开始扩充后宫的,但你手中这份卷宗从行文规格上看,又不像是假的。”
“你想说什么?”
“这份卷宗是真的,得以保存是因为它的封皮装错了,其他卷宗我想大概是销毁掉了。”
“为什么销毁?”
“我怎么知道,皇宫自古就是龌龊的地方,或许是有人想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元天不禁点点头,望着手中的卷宗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