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满院春色,鲜花怒放,一盆盆花儿摆在墙底边,院子里,一群小鸟轻轻的落在院子的假山上,吱吱喳喳,好不热闹。
一个穿着华贵,一脸富态的老太婆正在院子里用水浇花,身后跟着一群宫女。
“参见皇太后!我回来了!”一个英俊的少年突然出现在那老太婆的面前,纳头便拜。
“呵,是泽平呀?什么时候回来了?”老太婆脸上尽是慈祥的笑容,惊喜的叫着。
声音响亮,惊喜了假山上的飞鸟,一群小鸟展翅而起,从那华丽的屋顶上飞过,旋了一圈,又飞了下来,停在了屋顶上,吱吱喳喳叫过不停。
“奶奶,我刚回来的,刚见了父皇,就过来看你老人家了。”秦王拉着皇太后的手,轻声的说着。
“呵,泽平呀,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在外吃了不少苦吧?”老太太抓着秦王的手,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宠。
她笑得一脸灿烂,脸上的皱纹随之舒展开来,老太婆向宫女们招了招手:“快见过小泽平。”
宫女们赶快向秦王施了个礼,齐声叫:“见过皇子殿下。”
“有礼了,都起来吧。”秦王冲宫女们挥了挥手。
宫女们起身,又站在皇太后的身后,看这婆孙俩说话。
此时已经搂着皇子叫了一陈心肝肉,宝贝孙子什么的,再洒了几滴眼泪,才让他去见皇后。
皇后是六宫之主,虽然不是张泽平的生母,也得先行拜见。
张泽平轻车路熟,走得轻快,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在阳光明媚的坤宁宫门口站住了。
阳光如惜,明媚的阳光照在华丽的坤宁宫的宫殿上,更是金碧辉煌。
阳光照在秦王那俊郎的脸上,更显得伟岸和英气。
宫女们正在门口懒洋洋的唠嗑着,看见一个伟岸而充满英气的男子站在门口时,顿时那双低垂的凤眼顿时亮了,看着面前这个男子禁不住深深的吞了吞口水。
“皇后在吗?我是小四哥,张泽平,麻烦通报一下成吗?”张泽平十分和气的说着。
“四阿哥回来了?”
“拜见四殿下。。。。”
众宫女回过神来,跪成一片。
“免了,都起来吧,带我去见皇后。”秦王挥了挥手。
一宫女无比荣幸的站了起来:“四阿哥,请跟我来吧。”
进入宫中,皇后正在堂中学画画。
见了秦王,就把画笔放下,正抬头,秦王已经在她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呵,四儿回来了?起来,快起来,赐座。”娘娘看见秦王,顿时一笑,亲热的拉着他的手,说了好多的话。
接着,又赐了一些礼物,正人好快到了传膳的时间,皇后便要留秦王在坤宁宫用膳。
秦王笑了,笑得很灿烂,委婉的道:“母后赏饭,儿臣本应相陪,只是长春宫那边,儿臣还没有去磕头呢。。。。。”
皇后顿时也跟着笑了,那华丽的脸上笑得有点夸张,咯咯的笑着道:“呵,本宫就是光想着自己了,孩子还没去见亲娘呢,那本宫就不留你了,去吧,多跟亲娘聊聊。”
说着,又拍拍秦王那已经及她一般高的肩头,目送着他的离去。
走出坤宁宫,阳光依然那么明媚,那么温暖,他向西望去,在那高高的城墙的尽头,那就是长春宫了。
那就是四皇子的生母淑妃娘娘居住的宫殿。
他越走越近,心跳就加速,不知道娘亲可好?她会想念我这个儿子么?
近乡情怯,他看到了那扇熟悉的漆红大门,正虚掩着。
长春宫,是我出生,生长的地方,从小到大,我都在这里生活,学习,读字,学礼。
但来到门口,心中却充满了踌躇。
淑妃虽然是他母亲,也是二皇子和安乐公主的生母,但她却只疼二皇子,自己和二哥打架的时候,母亲总是责怪自己,非打即骂,这种情况直到自己差不多到了十六岁时才有所改变,可以说,四皇子自小就没享受到过母爱。
不管怎么说,淑妃总是自己的母亲,秦王硬着头皮走进了长春宫,里面却冷冷清清,女官告诉他,娘娘去紫禁城里的佛堂烧香去了。
张泽承看着这有些冷静的宫中,有些纳闷,难道母妃不知道今天自己要来,刚要询问,宫门口响起一声脆响:“四哥哥。”原来是安乐公主来了。
储秀宫就在长春宫旁边,安乐公主早就等不及了,听本宫里的宫女说秦王大驾到了,便飞也似的跑过来看。
兄妹相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张泽承和张婉儿的年龄差距很小,不知道为啥,淑妃娘娘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小女儿,对她的态度和对张承平是一样的,所以小兄妹自小就同命相怜,亲切的很。
“母妃难道不知道我今天到么?”张泽承问妹妹。
“知道,不过二哥也快来了,母妃为给二哥求平安,在菩萨面前许过愿的,今天听说二哥即将平安归来,特地去还愿的。”张婉儿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我在这里等一下吧。”张泽承不禁皱了皱眉,原来母后还是记挂着二阿哥呢。
“不用等了,母妃烧香的时间可久了,晚饭时间才能回来呢。再说了,母妃是吃斋的,你不如去储秀宫坐坐,我让御膳房做羊肉泡馍给你吃,看看是不是你们长安的风味。”张宛儿自作主张的说。
张泽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若在以前他可不敢这样,如此没有礼数,少不得要被母妃痛责,搞不好还要告到父皇那里去,如今自己已经是镇守一方的亲王,是大人了,再也不用谨小慎微的避免触怒母亲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去了,不想片刻之后淑妃竟然回来了,听女官说四皇子不等自己去了储秀宫,这位四十多岁的徐娘脸上浮起一丝不明显的怒意。
……
储秀宫里,安乐公主已经备下了一桌所谓的西北风味饭菜,其实是西北原料江南做法,但张泽承依然吃的津津有味,他在长安才住了一年,在这皇宫中却住了十九年,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有回家的温馨感觉,更何况是和最亲爱的妹妹在一起。
“燕云战事未定,二哥回来做什么?”张泽承忽然问道。
“四哥哥你还不知道,二哥打了打胜仗,诱敌深入,歼灭北元南下打草谷的骑兵万余精锐,又轻骑突进,直捣北元王庭,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远遁漠北,一段时间内是无法南下了,所以父皇才把二哥召回来。”
安乐公主经常进出御书房,军国大事知道的不少,本以为四哥会因二哥的战绩欢欣鼓舞,哪知道四哥却愣了。
“战报总是先到京城,再发邸报到各地,四哥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张婉儿见四哥失神便劝慰起来。
张泽承听罢,顿时猛醒过来,强笑道:“我走神了,二哥哪天到?”
“算起来也就是这两天吧。”张婉儿道。
估摸着淑妃也该回来了,张泽承这才和张婉儿一同前往长春宫见驾,淑妃果然已经进香回来,见到一双儿女来拜,娘娘并没有显得多么兴奋,只是不冷不热的对付着。
此番回京,秦王煞费苦心准备了一些礼物,给父皇的是一张罕见的白虎皮,给太后的是一串成色极好的和田羊脂玉磨造的佛珠,给母妃预备的则是一件蓝狐腋皮的坎肩,狐腋皮的坎肩已经是价值不菲,更何况是难得一见的蓝狐,可是淑妃只是瞟了一眼,就让女官收下了,淡淡地说:“我倦了,泽平婉儿你们跪安吧。”
冷淡如此,张泽平有些失落,但想想母亲对自己从来都是这样,也就释然了,恭恭敬敬磕了头退出来,外面已经黑了,夜凉如水,月朗星稀月光透过树影洒在皇宫内院光洁平整的砖砌地面上,斑驳陆离,几盏孤灯,几个单薄的内侍身影,更显寒冷孤寂。
张泽平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离家一年了,本以为此次回宫能感受到母爱的温暖,可是淑妃却再次让他失望,有时候他和婉儿甚至怀疑,淑妃是不是他俩的生母,但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是无法启齿的,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
藩王不能住在宫内,内务府已经给秦王安排了住处,张承平回到下榻之处安歇,睡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人在西北,京城的情报可是一直没断过,大哥和三哥的种种不堪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传说父皇一直有意重新立储,自己在西北除吕珍,退西凉,建功立业,使西北重回朝廷怀抱,功绩不菲,父皇重新选择继承人,自己的希望颇大。
父皇的态度让张泽平心潮澎湃,踌躇满志,可是母妃的态度却让他清醒了许多,妹妹的话更让他从云端跌到谷底,二哥竟然北上直击北元王庭,功绩远比自己要大,而且这两天他也要回京了,四个儿子全都聚在京城,难道说新皇储就要出炉了么。
心思太多,张泽承失眠了,直到三更才睡着,五更天的时候,他忽然被人推醒,睁眼一看是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小太监急道:“王爷,宫里传信来让您赶紧过去,穿大衣服。”
张泽平心中一动,刚要爆发的雷霆之怒瞬间化为乌有,昨天晚上整夜想得都是夺嫡之事,现在还没回过味来,大衣服就是祭天祭祖或者其他重大礼仪场合下才穿的正规礼服,忽然让自己穿这个进宫,莫非是今天就要立储?
张泽平一骨碌翻下来,赤脚站在地上:“快,服侍孤更衣!”
蟒袍,梁冠,云履,玉带,三个小太监手忙脚乱帮殿下吧衣服穿戴好,内务府的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口,秦王移驾上了马车,这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便向宫城方向驶去。
张泽平微微掀起车帘向外看去,不禁大吃一惊,五更天的时辰,天才蒙蒙亮。马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在打扫了,扫地洒水,用竹篮子盛着石灰在路边盖上一个一个的白圆圈,看来今天确实有大事发生,张泽平的心不免砰砰跳了起来,真要立我为太子了么,虽然朝思暮想着这一时刻,但是临到头来却还是紧张。
淡定,淡定,一定要淡定,秦王掐着大腿,不断告诫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