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无奈,压抑,甚至有些愤怒。此刻,在秦王别院,秦王心神不定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仰头,一双忧郁的眼睛锁定那把挂在墙上的剑上。
伸手把剑拿下,吱的一声,一拔剑,长剑从剑鞘中拨了出来,一抹寒光若隐若现。
他握着剑走出了书房,一个小太监正在门外候着,看见四皇子拿着亮晃晃的剑,以为他要杀人呢,顿时惊得脸色刷白,怯怯的叫:“殿下,你这是?”
“练剑!”秦王握着剑,忧郁的脸带着淡淡的杀气,他头也不回的来到院子之中,站在假山边上,缓缓的抬起手中的剑。
几个小太监看见秦王正要练剑,就站在屋檐下,好奇的看着。
长剑劈出,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淡淡的剑痕。
“好功夫!”就这么一挥,却招来一陈喝彩声。
秦王厌烦的回头瞪了一眼众小太监们,小太监们赶快捂了捂嘴,再也不敢说话。
手中的剑再次挥起,眼中却看见面前有个阴森的笑脸,是二阿哥在笑。
二阿哥就在面前冲他冷笑,在嘲笑,在不屑。
“我就杀了你!”秦王一声吼叫,手中的剑就向燕王砍去。
“吱”的一声,长剑再次划出一道淡淡的剑痕,向前一刺。
剑尖在虚空中发出沉闷的啸叫声。
那站在秦王面前的人影顿时消失不见。
他当然知道是幻觉,刺出的剑没有停,一勾,再次斜劈了出去。
接着,越舞越快,舞得长剑吱吱作响,一道又一道剑花在身边像涟漪一般散落。
这剑招是在长安的时候,元天和强子授给他的,虽然只有简单的十招剑法,但讲究一个“快”和“直接”,练得也不是很难,但没有经过实战,也不知道实力如何。
但秦王有个习惯,不开心的时候就练练剑,出了一身汗,心情就好了。
此时,他正挥出第八招。
“哈,王爷的功夫看来进步了不少呢。”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穿白色锦衣,一头秀发飘逸,抱着一把剑正在冲他笑着。
修长的身影,俊秀的脸,长剑于胸。
好俊的剑客!秦王不禁一声惊呼。
第九招“借花献佛,”就向那白衣飘飘的剑客刺去。
长剑带着啸叫声,剑尖已经刺到了剑客的脸上,仅差三寸。
那白衣剑客笑着的脸色一收,微微一让,长剑就从他脸上滑过,连同握剑的秦王一起带了出去。
两人顿时错了出去。
长剑再次一弯,带出一道裂痕,再次回旋,剑尖不依不饶的向白衣剑客刺去。
剑客手中带鞘的长剑挥出,在刺来的剑尖轻轻一拔,巧妙的将刺来的剑招化解了出去。
“居然能随便化开我的剑?”秦王不甘心的叫了一声,长剑一收,再次猛的刺了出去。
“这可是十招中最凶悍的一招呐!”
简单,直接,凶狠,刺得那白衣剑客向后急退了三步。
但,让秦王失望的是,手中的利剑在啸叫中,却被他手中带鞘的长剑一格,便带了出去。
跟着剑,便从白衣剑客身边摔飞了出去。
“殿下,小心!”
小太监们看见秦王像一张落叶一般向假山边的小湖摔去时,禁不住惊呼了起来。
刚要撞入那清得见底的湖水中时,秦王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看来,今天我将变成一个落水鸡了。
但就在那一刹间,一个大手将他抱住,旋即身形一动,整个人跟着那剑客飞起。
再次在院子中站定,只见那剑客向秦王施了个礼:“王爷,多有得罪了。”
秦王定眼一看,望着面前这个正冲他微笑的少年,英俊的脸,那人很熟,这个人是?
“元天?”
秦王不禁惊呼了起来,怪不得刚才的剑法奈何不了他,正是他元天所授,徒弟怎么斗得过师父呢?
秦王于是笑了起来,把剑递给身边的小太监,抓着元天的手叫:“元天,你怎么又来到京城来了呢?”
仔细看着元天的脸,依然是那么英俊,那么潇洒,还是那么亲切温暖,秦王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双手顿时握在了一起,重重的晃了晃。
“走,屋里说话。”
秦王说着,就拉着元天径直走进了花厅,让人上了两杯茶后,便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和元天单独说话。
秦王在京城里能见到元天,除了惊讶还有高兴,毕竟,他还帮过秦王呢。
“上次的事情,还没谢你呢。”秦王笑了笑,他知道元天还隐藏着真正的身份,但人家不说,也许自有他的理由,我秦王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小事一桩,何必挂齿!”元天淡淡一笑的道。
秦王又禁不住问:“对了,你此番来京是为何事呢?”
元天脸色一顿,望向秦王:“王爷有所不知,元天本来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此番前来微服进京,就是为了寻找父母的秘密而来。”
“你父母?”秦王嘴巴张了张,又道:“哦,原来如此,那好呀,对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那只管开口就是了。”
“唉。。。。”元天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淡然的道:“没父没母,真是人生一大悲哀呀,可是,我又能怎么呢。”
“那倒也是。”
元天再次望向秦王:“但这次我来找殿下,不是找你帮忙,而是我发现了一些殿下的秘密。”
秦王脸色一窘,心道:“我的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呢?”
于是问:“元天,你怎么查起我的秘密来了?”
“殿下,我知道你的生母另有其人!”元天淡淡的道。
“什么?另有其人?”秦王猛的站了起来,一脸疑惑,惊异的望着元天又问:“我的生母不是淑妃娘娘么?”
元天看着他的表情,淡淡一笑,早已意料到他这种反应,不慌不忙拿出两份发黄的卷宗丢到茶几上,说:“第十四页和第三十六页,殿下自己瞧瞧吧。”
秦王心中忐忑,狐疑的拿起卷宗,先看了看封皮和印戳,确认是大内的卷宗,这才满怀忐忑的翻开,看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相应记载之时,他如遭雷击,轰然坐下,卷宗落到了地上。
蓉妃……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竟然是自己的生母?
四皇子张泽平年幼的时候就听说过关于冷宫内住着一个疯女人的故事,有次他还和二哥偷偷跑去看了那座传说中的宫殿,听过那令人汗毛倒竖的哭声,他还依稀记得,这个被囚禁的女人好像就叫什么蓉妃。
这女人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个消息震撼着秦王的心,他不是不相信,因为多少年来自己名义上的生母,淑妃娘娘的所作所为都证明自己不像是亲生的,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现在终于有了证据。
可是大内的卷宗怎么会落到元天的手里?秦王忍不住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元天。
“殿下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是詹事府洗马,掌管司经局,这些记录也是在无意中发现的。”元天解释道。
这下秦王更惊讶了,元天竟然成了东宫下属的官员,他简直太神秘,太厉害了,在长安的时候混成了秦王府的长史,现在来到京城又混成了詹事府洗马,这本事也太大了吧。
仿佛猜到了秦王的疑惑,元天先是自嘲的一笑:“我总是和你们老张家的人脱不开关系。”
随即将来到京城后和三皇子、太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秦王这才恍然大悟。
“那么……元公子有何打算?”秦王试探着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既然我来见你,就说明了一切,这些天里京城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迫在眉睫啊,殿下不是一直仰慕李世民么,我看大周的玄武门之变就快来了。”
元天丝毫不加掩饰的话语博得了秦王的信任,他很清楚太子和三皇子的德性,他们那种人,元封根本不会看上眼。
更重要的是,元天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温暖亲切,就像兄弟那样,身为皇室子弟,从小就没感受过兄弟之情,这种直觉让他非常的安心,信任。
“可是秦王府不是天策府,我手里没有兵啊,所有的兵都控制在父皇手里。”张泽平迟疑一下,还是直言不讳了,事实上这话已经和谋反搭边了,但老二欺人太甚,也由不得了自己了,若是再隐忍下去,恐怕连长安都回不去了。
元天呵呵一笑:“此事太子方面已经替殿下想好了,其实皇上也没那么神奇,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调兵遣将无法事必亲躬,必须要有一些调兵的信物虎符,只要拿到虎符,就有了七成的胜算。”
秦王心里一惊,太子已经开始筹划了,自己还蒙在鼓里,若不是元天潜伏在东宫一方,到时候打将起来,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么,怎样才能拿到虎符,虎符又是什么样的呢?”
元天摇摇头:“这才是难点所在,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突破点就在安乐公主。”
“小妹?不错,小妹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可是如何才能劝说她帮我?这毕竟是……大逆不道的谋反啊。”秦王的底气还是不足,虽然这个妹妹和自己关系好,但牵扯事情太大,想必她也不会轻易答应。
“如果让她知道一些秘密,或许公主会有所改变。”元天道。
秦王又是一惊:“还有什么秘密呢?”
“皇宫内有许多公开的秘密,只是瞒着你们这些当事人罢了,假如殿下到西六所走动走动的话,应该会大有收获,我就是从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其实……安乐公主和殿下一样,也不是淑妃亲生的。”
秦王心里咯噔一下,苦命的妹妹,苦命的自己,怪不得在淑妃那里寻不到母爱的温暖,原来如此啊,皇帝的五个儿女中,唯有自己和妹妹关系最好,如今面临生死抉择,同病相怜的妹妹应该能帮自己一把吧。
“既如此,孤就进宫一趟,探访这两桩当年的秘密,孤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要给公主一个真相,元天,既然你在宫中有路子,不如一同前去吧。”
元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答应了,皇宫内院可不是好玩的,上次肩膀上挨了一箭,伤疤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