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哥,他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是死是活呀?”
在城南城墙下,一条被大火烧得崩塌的大街的尽头,对面的一间拉面馆门口,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女傻傻的仁立在门口处,望着前面尽是废墟的街景,一脸忧伤。
她在等元天,可是昨晚一夜杀声,刀光剑影,惨叫连连,火光冲天,看得心惊胆跳,提心吊胆,她知道,元天和他的兄弟们已经遇上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被重兵包围,正在浴血奋战。
她知道,元天是来不了,他一定是怕连累了她,才没来接雪儿。
她原本以为,从此跟着元天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从此不再回来。
可惜,空得了一夜,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等来的,是她的父亲和相府的管家,都是来接小姐的。
晚晚,刘雪儿离家出走不久,就被父亲发现了,他亲自带人一路寻来,找到了拉面馆,终于看到倚门而立的刘雪儿。
可是,刘雪儿执意不愿回家,仍然痴痴的望向那火光冲天的南街,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刘正基也不强人所难,只是留下几个下人守在她身边,自己先回去了。
相爷毕竟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会用事实来教育自己的女儿,她选择的路是错误的。
刘雪儿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昨晚元天没来,知道已经没有跟元天走的机会了,再抗争也是没有什么用的,那是命,元天没带她走,也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只有从此以后,就只能听父亲安排她的人生了。
从此以后,父亲也不会让她抛头露面开什么拉面馆了,现在只能坐在这里追思一下昔日的回忆罢了。
清晨,太阳照样一如既往的从东边升了起来,照在大火肆虐过后的大街上,照在刘雪儿那冰清玉洁的脸上。
刘雪儿一步一步从拉面馆中走出,一步一个回头,一步一个不舍,脑海里面闪出在拉面馆里与元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往事沥沥在目,只是物是人非,他不再回来了。
“走,回家。”
刘雪儿边走着,一脸是泪。
。。。。。
江水连绵,波光潾潾,阳光照在江面上,倒影出一男一女那憔悴的面容。
元天和夏业秋互相挽扶着,从一艘舢板上跳下,正吃力的向江边的岸上走去。
走了几步,便精疲力歇的躺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仰望着灿烂炫目的天空。
昨晚他俩跳下江中,用一条裤子做成的救生圈,凫水而行。
不幸的是,大批的官兵追到了码头,到处搜捕。
两人借着黑暗在码头里的水中躲着,趁官兵们不避,悄悄的偷了一条小舢板下了水,又顺手牵羊的偷了几件渔家晾晒的衣服,借着黑夜连夜过江。
更让人不幸的是,这条舢板是漏水的,一边划还得一边往外舀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还得躲避水师的搜捕,两人就这样折腾到天亮,才终于登上了江北。
但这陌生而又荒抚的地方,不知道究竟是流落到什么地方了。
躺在荒草上歇了大半天,元天终于缓过劲来。
用古剑支着地,吃力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荒芜的草地,连绵的山地,再检查随身的物品,发现那把许无敌的大金刀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只剩下手中这把四皇子送给他的古剑了。
元天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看见夏业秋还躺在地上,昂面八丫的躺着,高傲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正大口的喘着气,长长的头发胡乱的铺在地上,一双大眼睛望着天空,闪着惆怅的神色。
“起来吧,该走了。”
“嗯。”
夏业秋吃力的转身,用力的撑起身子,试图站起来,但刚站起,一个踉跄又摔倒在草地上。
“你?怎么啦?”
元天看着她的脸色不对,急忙上前将手搭在她的额上,额上滚烫无比。
元天一惊,叫:“发烧了。”
“我没事,我还能行。”夏业秋嘴硬着,再次吃力的要爬起来。
元天一把将她拉起:“来,我背你。”
说着,就用背对着她。
看着元天的大背,夏业秋努努嘴:“我才不要呢,人家自己能走。”
嘴虽然在这么说着,但人已经毫不客气的趴了上去。
元天的后背很宽厚,也很坚实,夏业秋趴在上面觉得很安心,两人就这样沿着田埂往北走。
走着走着,夏业秋只觉得胸前湿漉漉的,吓得她一跳,低头一看,才发现元天的后背已经渗出血来,夏业秋这才记起,元天的背上的枪伤还没有处理,受压便开始流血。
夏业秋顿时心一紧,赶快大叫:“停,快把我放下。”
“又怎么啦?”
元天半跪着在地上,将夏业秋放下。
两人互相对视着,互相望着彼此被血汗泥水弄成了个大花脸,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夏业秋止住笑,望向元天:“你受伤了,不能再撑了,得赶紧找郎中看看。”
元天笑着点了点头,他很明白目前的处境,两人伤病交加,又没吃过饭,饥肠辘辘的,再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元天抬头往前面看了看,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前面探探路。”
夏业秋脸色苍白,冷汗正在渗了出来,她冲元天点了点头,找了棵大树靠着背坐了下来,对元天道:“那好,你得小心呀。”
元天用剑支着地,踉踉跄跄蹒跚的向前走去。
走过一条小路,再穿过一片竹林,一个小山村就出现在面前。
炊烟袅袅,孩童在打谷场上奔跑玩耍着,元天慢慢的走过去,在打谷场边坐下。
一时间,却有些恍惚,他依稀看到自己在十里堡的日子,就是这样和伙伴们一起玩耍训练的。
此时,那些孩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外乡人坐在那里,便跑了过来。
其中一个小男孩光溜溜的也没穿衣服,鼻涕拖得老长,手中还拿着一块面饼子。
元天和他对视着,目光落在他手中那块香喷喷的大饼上,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饿,实在太饿了,肚子也跟着咕咕的叫了起来。
小男孩也听到了元天的肚子在咕咕叫,就将面饼子从嘴里拿出来,双手递了过来:“叔叔,你饿了,给你吃。”
多善良又可爱的小孩子呀,元天不禁笑了,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问:“小兄弟,这儿是那呀,叫什么村呢?”
小男孩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说:“娘没告诉我,我没知道。”
另一个大一点的男孩说道:“我知道,这儿叫香圹村。”
元天又问:“那个县的呢?”
孩子们摇摇头,说不知道。
也是,乡下人一辈子都不离故土,甚至连县城都没去过,对他们说,世界很小,对这些孩子们来说,世界更小,生活着的就是这香圹村方圆十几里。
“得问我娘。”
“问七叔,他去过。”
“五公去过。”
此时,一个妇人正快步走来。
孩子们就让出一条路来,一个年轻的妇人就出现在面前。
元天抬头一看,那脸,那眼睛,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莫非是她?
不对,天下却有这么相像的人?
妇人手中还拿着一根烧火棍,当她看到元天的脸时,也同样把嘴巴张得老大,手中的烧火根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