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和吞魆,皆是独自修行,无强者指导引路,修行到如今都是靠自己摸索,天赋不高,实力就要差了许多。虽说如今修行到了太一境圆满,但道路迷茫,不知如何走,三道境这座天堑却是难以跨越。
我也曾遭遇到过一只‘冰蚕’,虽说同等境界,但它却可以轻易压制我,实力要强上我许多,资质乃天定,我却也没有办法。但这种终究是少数。
吞魆有一同胞兄弟,机缘巧合下拜入了‘屺咸山’,有师门长辈引导解惑,有典籍,有资源,如今实力便要比吞魆高不止一筹,这便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赤螘声音虽平静,但陆虞仍能从中听出悲哀与不甘。
“与这赤螘相比,自已却要幸运许多。修行伊始,便幸运得到了八极剑仙白云生所留的‘古剑八法’,后来又因祸得福得到了虚空鼠一脉的‘虚空宝术’,包括后来的‘缩地成寸神通’、‘洛书道法’,甚至还有小道士公羊真所赠予的‘性命养身术’,直到法海遗珠碑中传承的‘七元璇玑经’等。
单论这些法术、典籍等,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已然不弱于那些传承悠远的古老道统弟子。不过各种修行资源,包括丹药、宝器等,自己确实不如有师门、有家族的修士。”陆虞心中自语。
在得到绛河剑之前,陆虞手中掌握的便只有‘望之剑’和只能简单运用的‘离鼎’以及自儋耳山大洞界得到的几颗珍贵丹药等,如今倒是更添了‘玄天真武大箓’,‘涅火珠’几件宝贝,也算是勉强能与之相论。
不过他同样没有师门前辈的指点和引导,对于未来该走哪条路,又如何走,也是有些茫无头绪。如何打破三道境前的这重桎梏,仍是任重而道远。
……
“对于这座墓穴,你有多少了解?”陆虞向赤螘询问道。
“这座墓穴具体情况我也知之不多,”赤螘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我听闻墓主人本体是只百足虫,名叫‘须岐’,在墓室最中心留有须岐前辈的传承,其中最重要的是七口剑。”
“七口剑?”
“不错。须岐前辈修行的便是‘七情剑道’,那七口剑又被称作‘七情剑’,分别是喜、怒、哀、惧、爱、恶、欲七剑,不过具体在什么位置,又如何得到,就不是我能了解的了。”
“七情剑道,那就是墓主人须岐的‘本命传承’了,若是能得到,参悟几分,怕是能更进一步,破开樊篱也能简单许多,终究是一位大能毕生心血,修行领悟的结晶。”
陆虞心中生出渴望,但也明白,这份传承不是那么好夺的,不说其他,单是剑十三一人,陆虞就没有多大把握,更遑论还有蜀青泥和孔雀烛明等人物。
……
陆虞一路前行,途经几座墓室但都已经空空如也,显然其中的宝物都早已被夺取走,而且进入到墓穴的修士明显多了许多,其中苍梧之野的本土生灵占据了大多数,甚至还有太一境大成的修行者冒险进来。
“前面那间墓室里或许有特殊之处。”赤螘趴在陆虞肩膀上突然开口。
“前面那间?”陆虞目光投向左前方,隐约可见墓室入口,入口处的壁面上刻画着种种景象,发出微光,惑人心神。“为何?”
“我察觉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是我一个对头的。”赤螘说道。“它名叫‘魁禄’,本体是一只异兽,流淌有貔貅血脉,对各种宝物、天材地宝极其敏感,且无利不起早,若那间墓室里没有宝物,它就不会进去了。”
“是吗?那我们也进去凑凑热闹。”
走进墓室中,可见四面墙壁包括墓室顶部都遍布着纹路,那是一条条姿态各异的百足虫,道道纹路泛着七彩光华,流光溢彩,洒落下摄人威压。
一头头百足虫或是蜿蜒爬行在深山密林中,步足如矛刺入岩石中,鳞甲锃亮,灿灿如银;或是夭矫腾飞,足踏煞云,在云间游走,赤霞滔滔在鳞甲上流淌;亦或是百足如剑,刺破天穹,浴血嘶鸣;盘踞如山,熏天赫地,威压四方……
“那便是魁禄吧。”
陆虞看向那个头顶生有白玉独角的俊美男子,那男子灰白色长发披散,金色眼瞳,额头覆盖着细密金黄色鳞片,身后还拖着一条黑色龙尾,气息有些模糊难辨。
“是他。”赤螘传声道,身体变得更小,缩在陆虞衣袍褶皱中,收敛气息,隐藏了起来。他和那魁禄有些恩怨,若是平时倒是无所谓,但现在的他伤势还未恢复,若是对上,怕是性命不保。
“我观其气息,实力怕是比你强上不少吧。”
“他有天赋之能,可以探查到各种利于修行的灵草宝药,而且还走运得到过许多死去修士的兵器、宝物甚至是法术典籍等,修行条件要比我好太多,实力也自然比我强。而且论起富有程度,便是主人你也比不上。”
“哦?有趣。”陆虞掀起眉头,轻轻笑了笑,“以他的实力,能保住这些宝物吗?你们若是围攻,即便他有诸多宝器护身,怕也抵挡不住吧。”
“若是围攻,他自然不是对手,可我们杀不了他,也不敢杀他。”赤螘低语,语气有些沉闷“他虽然实力算不得太强,但却因为天赋能力,被‘屺咸山’的一位长老收为了弟子,且颇受其喜爱。魁禄献上诸多宝物,受那位长老的偏爱庇护,我们虽然不怕它,但却惧怕屺咸山的报复。总不能为了宝物而不顾性命。”
“怪不得。”陆虞点了点头,“你们若是杀了魁禄,那就是断了那位长老的财路,自然会愤怒而杀你们泄愤。”
“可他若是死在这墓穴中,谁又能知道他怎么死的?”陆虞没有再说话,脸上却露出笑意。
“十多位修士,除我之外,竟然只有一个人类,而且我还没有丝毫印象。”陆虞向四周扫了一眼,不禁摇了摇头,接着看向那个颇为干瘦的矮小人类少年。
那个一身古朴灰袍的瘦小少年面容倒是颇为清秀,但却也透着几分沧桑和与年纪不符的老成。看上去颇为普通,灰白色长发簪起,背着一口灰扑扑甚至有些生锈的剑匣。
陆虞却突然觉得自己和他有些相像,甚至莫名生出几分好感来。在陆虞看向那瘦小少年的同时,那少年也像是感应到什么,转头也看向陆虞。
两人对视,漆黑的眼瞳中闪过莫名的精光,继而轻轻颌首点头致意,接着便转移开目光。
“神秘,冷静,内敛,深不可测。”陆虞心中对那瘦小少年做出评价。
而在陆虞进入墓室之时,在场十几位修士只有几个回神瞥了陆虞一眼,其他修行者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尽皆心神专注地盯着墙壁上的百足虫纹路。
墓室中,再没有其他物具,显然这里所谓的机缘就是那些百足虫刻图,亦或者有秘密隐藏在其中。
“在场的这些妖兽异族生灵你有认识的吗?”陆虞向赤螘传音询问道。
“只有两个。”赤螘回应,“那青衣褐发的瘦削男子本体是一只‘狡鹘’,颇为阴险狠辣,还有那白衣弯角女子,是屺咸山的弟子,名叫‘熏姑渠’,他们实力都要高于我。”
陆虞看向那两人,那青衣男子身高近一丈,身形瘦削像是一杆竹子,披头散发,鹰钩鼻,眼中闪烁野性;而那白衣女子则是头顶生有一对螺旋黑色弯角,面色颇为苍白,瞳孔却是灰色方形,显得有些怪异。
除此之外,那一身桃红色武袍的尖角血瞳女子也在这墓室中。
“虽强,但也不足为虑。”陆虞默默静立,“这里面需要警惕的也就那灰袍瘦小少年和尖角血瞳女子,再加上那只白鳞四翼的獳羽。当然,或许也有隐藏气息,我也看不透的。”
陆虞不再理会,也把目光转向那些百足虫刻图。那一幅幅刻图像是活的一般,似乎还吞吐着煞气,更有剑气纵横,从其中逸出来。
“莫非其中藏着大能须岐的七情剑道?”陆虞皱起眉头,凝视着那一道道纹路。
时间在一点一滴过去,墓室中安静的近乎死寂,落针可闻,一种诡异之感莫名而生。
陆虞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条百足虫,眼中精光闪烁,符文映现。
一条身长数千丈的百足虫在山岭中游走,浮云半遮,鳞甲狰狞烁亮,浑身弥漫的煞气和毒气汇聚成笼罩万里的黑云漂浮在上空,腭牙泛着幽幽青色,步足猛然抬起又刺下,像是一道霹雳劈下,山岳崩裂,长河断截,雾云溃散,更有大星摇摇坠落!
陆虞眼睁睁看着那步足落下,漠然刺向自己,但整个世界却像是只剩下了脚下一隅,无处可躲,避无可避!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脏,生出一种窒息和悚然之感,那一瞬间,死亡在疯狂迫近,垂死挣扎却无可挣脱,唯有陨落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