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在朕面前说这样的话。”他的声音有些无力,不若曾经的珠圆玉润,天籁之音。但依旧注着内力,风度不变。
青枫听了立即不敢再言
“月儿就是因为我的大意……”
君澜风揉了揉眉睫,脚立不稳,倒退一步。青枫连忙过去扶住,他不由一笑,挣开他的手走出殿外,负手长身而立。欣长的身姿在阳光下倒映着,不复刚才的病态,竟有了几分清骨。
“传信给北帝,若他敢伤害月儿。朕踏平他挽月国,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清影之下,男子身姿伟岸。一句话出口,说不出的狂妄不羁,但没有人觉得他那是大话。三国之中,也没有谁敢说君澜风这样的话说的是大话。
只要他想要,这三国归顺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主子,若是您这样告知北帝。他说不定会将主母当作人质。这样以来,我们不是未战先输?”
侍者问道。
“可也只有这样,朕才能让月儿在异国毫发无损……”
他闭了闭目,有些无奈。
青枫瞬间明白了,没说什么。便让人传信去了。如今主母人已经在皇宫了,若是此刻去救,需要时间。并且北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并不是很好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北帝重视主母。这样,至少主母生命无虞。至于别的,他知道君澜风没有时间去顾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再传令下去,彻夜练兵。明日一早,挥军挽月。”
君澜风言落,走进殿内。不到片刻,便有侍者走进来为他穿衣。偌大的殿内,只有两名宫女。一名整理殿内的杂物,一名给他端水洗漱。自从君澜风做了澜帝,改朝换代之后龙仪殿内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便是,宫女不得守夜,不得碰他的床榻,不得近身染指哪怕是他的一根头发。一个衣角!
能做的,只是恭恭敬敬的端着水进来。再端着水出去。仅此而已!
他穿戴好之后,只是随意的洗漱了一翻。随意的吃了些东西,便踏出殿外。扬长而去,而那方向,正是点将台。
那一夜,京都十里都能听到点兵的声音。彻夜点兵,除非有何紧急之事。不然,绝对不允许这样。但君澜风做了,一整夜没睡。一早,大军准时准点出发。
士兵一夜未睡,他也一夜未睡。士兵走了一整天的路,君澜风坐在马车中也是未曾沉睡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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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国皇宫 御书房外
景月儿蹙眉,望着那只依旧抓着她手不放的颜玉箫。忍不住抱怨:“哥,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跟挽月国没有任何关系。”
“哥哥说你有,便有。难道你连哥哥的话都不信了吗?”
颜玉箫绷着一张脸,很久没有这般严肃了。只是将景月儿的手一个个的掰开,然后将剑丢下去。再然后,又亲自将北帝扶起来,“皇祖父受惊了。”
“萧儿,你说这丫头……”
北帝难以置信的望着景月儿,又望着颜玉箫。一时间,激动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祖父,萧儿以后慢慢跟你解释。我们进去谈!”
颜玉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望着景月儿无奈的摇摇头:“月儿,跟我来。”
景月儿虽然极其不愿意,但见来人是颜玉箫。便也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北帝望着此刻的情形,又再次望着景月儿。难怪他刚才觉得景月儿眼熟,又觉得,亏她还以为那凤御九天是偷学的。却不想,竟然是……
若她是他北帝的外孙女,会凤御九天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
想着,北帝不由的在心底给狠狠的暗骂自己老糊涂。居然差点祖孙两人自相残杀了……
“传令下去,今日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泄露。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北帝吩咐了,任凭颜玉箫扶着走进殿内。景月儿诧异片刻,也走了进去。
刚进入殿内,景月儿便忍不住发作:“哥,我查过娘亲的身世。她明明是从龙炎国左卫将军府出嫁的。和挽月国有什么关系?”
对于和北帝刚才打了一架,对其品行不看好是一点。再加上从小她便只有三姨娘疼爱,虽然后来知道了她娘亲是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曾经是宫中的天之骄女。但毕竟母亲已经去世,北帝又让她心生反感。她便再不对自己的身世抱有任何幻想。只是一心一意的对三姨娘好。而后发现景尚疏反省了,便心里默默的将他当作爹爹。
除了多一个飞来的哥哥之外,对她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对于这个从来没有疼过她半点的皇祖父。也就是外公!没有任何好感。所以,她根本就不想认。
“这样说来,你真的和萧儿一样是紫萱的孩子?”北帝喜出望外的看着景月儿,那曾经被景月儿打得内脏出血的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了。目光停滞在景月儿身上,像是要看出一朵花出来,“哈哈哈……看起来和紫萱有几分相似。”
颜玉箫也笑了,“皇祖父,其实早就想告诉您了。这便是萧儿早就寻找到的妹妹,您的外孙女呢。”
“真的?”
北帝又是一阵仔细打量着,“这丫头其实我越看越喜欢,你认定的,必然没错了。”
“能错的了吗?洛芳华你知道吗?”
颜玉箫笑了笑。
“当然知道,当年萱儿身边的婢女嘛。那丫头现在?”北帝笑问。
“她为了给月儿一份安定的生活,十五年前以青楼名伶的身份讨得景尚疏一时欢心。嫁入尚书府。有孕之后,那孩子刚满月便被她亲手掐死。然后顺理成章的让月儿成为尚书府的孩子。”颜玉箫说着,心里有几分难以忍受的愧疚,“她这么多年没能给月儿一份天之骄女该有的尊荣,但能将月儿养大,却已是不易。”
“唉……”难得的听到北帝的叹息之音,旋即,又道了句:“的确是个尽心尽力的丫头。”
“可惜她如此照顾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却无以为报。唯一让她值得欣慰的是,月儿从小到大待她便如亲母。”颜玉箫欣慰的望着景月儿。
才发现,景月儿沉默着。
“月儿,在想什么?”颜玉箫忍不住问。
“没有!”她的神情被拉了回来,望着颜玉箫定定道:“怪不得哥哥给我的血玉上刻的生辰与我在尚书府的生辰相差九个月。原来,娘为了我随便找了个男人便嫁了。连他的性情都未来得及去了解。”
颜玉箫沉默了好半响,温和的望着景月儿:“其实皇祖父一直在寻找月儿,只是,哥哥想着什么时候给你和皇祖父一个惊喜。所以便一直瞒着月儿和皇祖父。”
景月儿却是笑了,“他一心只想着攻下龙炎国,用下毒这种方式污染水质。其行为令人不耻!而对于救自己国家的人还这样对待,这样的行为更让我觉得不耻。我从小便没有外公这玩意儿,现在也不需要。”
言落,她转身便准备离开皇宫,“本姑娘向来自由惯了,这皇宫小人味太浓。我才不待!神马天之骄女啊,不做也罢。哥哥若是觉得这挽月国的皇子,甚至是太子坐着很舒服。想以此继续来跟君澜风抗衡,我无力去反对。也不想再去反对!找一处地方,想办法把我娘和我爹爹接过来。又或者,一个人找一处地方,再找个知趣相投的人。一起凑合着过一生就得了。”
“站住!”
颜玉箫的声音从来便很温润,但忽然可以加注了些内力。听起来格外的威严,景月儿当然也给了几分面子。停了下来。
还特意的转过身子,“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做你的皇子,我做我的平民。我俩互不干涉,拜拜~”她摇了摇手,旋即又转过身子。
“什么叫小人味太重?你这般说你长辈,就不怕家法吗?”
颜玉箫怒道。
“我去她个家法,我除了认了你这个哥哥。可从来想过还要认别人。”景月儿不以为然的又再次懒懒散散的转过身子,“哥,我不认她。我便只是我娘的孩子,没有什么外祖父。而且,我母亲早死了。我是我娘养大的。我知道我身世了是我娘养大的,不知道,也是!”
颜玉箫气得胸口此起彼伏,险些被他这个调皮捣蛋说话不知轻重缓急的妹妹给弄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月儿,你不明白情况。外公不怪你。”北帝叹了口气,仰首望着景月儿,“可是,你能不能听外公说个故事给你听?”
“我不听。”景月儿挑眉,“我才不稀罕听什么故事,小人就是小人。我好心好意的为你救下民众,累了两天两夜,还差点被县太爷毒死。而来到皇宫,居然没有半句感谢的话。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不杀你便宜你了。还认什么亲。听什么故事。”
北帝顿时语塞
“你不也差点让你外公丢了命吗?”颜玉箫沉沉说道。
“那是他活该,若遇到别人早死在他手上了。”
景月儿转过身子准备离开殿内,发誓这次颜玉箫再喊。她都不会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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