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尊、墨言、笛思慕,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她。
芜穸仙尊云无言自玄真神宫一朝覆灭后不见尸身,不见其踪迹,世人皆以为芜穸仙尊早已离世,可墨言竟是芜穸仙尊云无言么。
淳于慕突然想,魔笛也是魔族的少主,这样看来是魔笛救了云无言,还干脆直接的把鬼域给了她吗,魔笛为了救她而死,又是魔尊遗落在外的亲子,鬼域与魔族向来不合之事也是早有耳闻。
她应当是恨透了魔族,恨透了魔尊吧,肯定也连带着自己。
自己不过是一个废人,连同魔笛一起称为魔族少主的资格都没有。
笛思慕?
淳于慕觉得这个名字讽刺极了。
他问为何以笛字为姓。
是因为魔笛啊。
鬼域倾力相助仙门百家伐魔,连连通魔宫的阵法图都给了,原也只是云无言为了魔笛而已。
墨言屠了八大世家两府,说她仅仅只是因为濮阳府和申屠府不堪为世家仙首也说不过去,她改了名字为墨言,最初是仙门要对付讨伐的人,如今却倾力相帮,这些人,这些事里,局外人从来都是自己。
淳于慕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笑容仿佛是在嘲讽自己,他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可小团子刚才还让他小心点儿呢,要他陪她一起玩。
云无言想说是不是自己也可以?
魔笛不是跟她换过血吗?
那她的血也可以吧。
淳于慕血祭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了,她好歹……
“我才知道,原来笛姑娘不是笛姑娘,墨言也不是墨言,云仙尊从在汴州城时就怀疑我,每日晚间来看我也不过是试探,在暨罗森林里,在忘川蛊族里,寸步不离也都是防着我吧?”
淳于慕隔着尸山血海遥遥望着云无言的背影,云无言身上那身衣服还是在忘川蛊族里一起买的那件,和他的那件都是一样的蓝色,一样的纹路。
“我还以为……以为……”
“呵。”淳于慕半是嘲讽的冷哼了一声。
淳于慕平日待人温和,彬彬有礼,见谁都是带着淡淡笑意,被剥离了记忆和修为,还被亲生父亲送进敌营里送死,一时间却也没有人动手。
可淳于慕不死,是不行的。
云无言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去看淳于慕一眼,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
淳于慕的心一寸寸的被凉意浸透,他还想着,好歹你也回头看一看,利用完了,没有用处了,就连看一眼都不行了吗?
云无言的眸子被猩红的血丝遍布,额头青筋暴起,可身子却一动都动不得,连句话都说不出,司战站在云无言身侧,死死的禁锢住云无言,封住了云无言的血脉。
云无言的手攥的紧紧的,试图冲破司战的禁锢,可竟怎么也动不了。
她想说不是,她没有怀疑,她不想他死。
淳于慕就那样看着云无言的背影,目光从含有一丝期冀到失望再到绝望,仿佛失去了所有光芒。
这才几天啊,明明跟云无言相处也没几天,为什么总是因为她牵动思绪呢,心还特别疼。
淳于慕很不想承认,他好像喜欢上这个人了,貌似情况还挺严重,心头弥漫的酸涩和苦涩交杂,连嘴里都是苦的,心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有几个受伤的修士因为魔气通过伤口延进血液里,痛苦不堪,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
“仙尊,各位家主,烦请下令魔族少主血祭!”
“魔族少主血祭!”
“魔族少主血祭!”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都在替淳于慕求一死。
淳于慕走到淳于越面前,掏出一把匕首给他,轻声道:“兄长,你来吧。”
淳于越错愕的抬头看着淳于慕,眼神里没有恨意也没有怨恨,只是久久不接过那把匕首。
淳于慕挺庆幸淳于越没有怀疑他,心里跟有了一丝安慰一般,还笑得出来。
淳于慕贴在淳于越耳边说了一句话。
淳于越接过匕首,手还颤抖着,将淳于家主交给另一个人扶着。
淳于越慢慢起身,沙哑着嗓音,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艰难开口道:“血祭淳于慕。”
“他……他入我府,害我府,藏身在淳于府这许久,怎……怎生可信,我……”
淳于越将要握不住那把匕首的时候,淳于慕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将匕首的刀尖朝向自己狠狠刺入心口。
“我愿血祭,只是,淳于府无辜,兄长善良,他们是做错了,错的事情是救了我,烦请各位可以不要为难淳于府。”
淳于越抽回了那把匕首,想要去捂住淳于慕的伤口,淳于慕奋力推开淳于越,自己走到魔界之门那里。
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面上,地面上显现出一个圆形的转动着的血祭阵。
司战看了一眼云无言,又看向诸位家主,道:“各位家主,这是你们仙门的事情了,鬼域和主上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凡界安宁,你们自行处置吧。”
夏侯家主也有几分不忍,可实在无法,终是仙门动了手,在那血祭阵里将淳于慕凌迟血尽处死。
因为那阵实在需要太多的血,需要一点一点渗透血祭阵底下的祭坛,引发魔界之门的禁制,凌迟是一点一点耗费人血液的最好方法了。
最后连身体都没有留下,被血祭阵吸收了个彻底。
整个过程,淳于慕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从头到尾没有关注瞧过云非雾和魔族的人一眼,只是望着云无言的背影,直到一丝神志都没有了。
云无言醒来的时候,司战正站在她的床榻旁,面色苍白的厉害。
云无言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双目猩红,仿佛要吃人,她的手扼上司战的喉咙,狠狠发力,都能听到骨骼相碰的声音了,声线颤抖,声嘶力竭的吼道:“司战!你想死!”
司战的脸从苍白无力变成涨紫,也不还手,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都不准备反抗,甚至连解释都没有。
云无言终是在司战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放开了他,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没有站稳:“他是魔笛,他是魔笛,你怎么敢?司战,你怎么敢让仙门百家杀了他!拿他去血祭!”
“不然让你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