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言看着苏淮举起的信纸,蓦然一笑,微笑着摇摇头,道:“就因为这个急成这样?”
纸上写着:“我刚刚去看,发现又蒸过头了。”
云无言抬手轻轻揉开苏淮紧蹙的眉宇,哄他道:“那明日我给你做。”
苏淮满脸不相信的看向云无言,眼神里都是置疑。
云无言道:“怎么?不信啊,不就是做个糕点吗,小事一桩,你喜欢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暖黄色的烛灯燃着嘶嘶的火焰,柔光照到云无言的侧颜上,将平日冷静高贵的模样都映衬的多了几分温柔。
苏淮的头微微低下,心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真该疯了。
苏淮比云无言足足高了一个头,他低头望着云无言,脊背微微弓起,环手抱住云无言,把脑袋埋在云无言的肩窝里,突然轻声道:“我想回家看看。”
云无言的身子明显一僵,抚在苏淮背上的手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只不过一瞬就恢复了正常,调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回家了?你才来公主府半个月就想回去了,这可不行,这么大了还想家的吗?”
“不是因为做坏了糕点,要找人安慰一下吧。”
苏淮嗯了一声,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往外蹦:“父亲还好吗?”
“真是想苏将军了?”
云无言感觉自己的肩头处有些湿润,伸手把苏淮的脸捧起来:“到底怎么了?”
“我……听到,下人说,父亲……没了。”
云无言的脸色登时一沉。
“苏府……也没了。”
“是谁乱嚼舌根的?”
“那是……真的,假的?”
苏淮看着云无言不说话,心都沉了下去:“是谁……做的?”
云无言皱眉道:“还在查,半月前禁卫军来搜府便是因为这个。”
苏淮薄唇微动,却问不出来什么。
云无言道:“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受不了,你醒来就忘了前事,索性就暂且瞒着了。”
苏淮神情淡漠着点点头,突然问道:“虎符呢?我记得……虎符还在……府中。”
云无言道:“虎符在苏府?”
苏淮道:“是,找……到,了吗?”
云无言道:“没有。”
苏淮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没有吗……虎符很重要吧,那我,我还忘了,许是我……知道呢,找到的话……对你,会,会有用吧。”
苏淮闭着眼睛努力回想,头疼的仿佛要炸开一般,不知是怎么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云无言怜惜的摸摸苏淮的脸。
“我……想回去,看看,回苏府。”
云无言半晌才应道:“好,明日我陪你回去。”
苏府的大门已经被上了沉沉的枷锁,只是半个月,庄重大气的将军府便有些破败的感觉了,青石板上因着前几日的大雨被冲刷的很干净,但是低头仔细看还看的出点点血迹。
苏淮觉得连空气里都飘着鲜血的腥气,进了苏府大门,通往大厅的那条路很宽敞,两侧随意倒着各类兵器,都是以前苏将军摆在两侧的,那里原是个练武场。
有块青石板上血迹斑斑驳驳,显眼的很,苏淮盯着那块青石板看了许久,眉头越蹙越紧,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眉目入眼,血红一片,霎时间模糊了眼睛,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哽住,有些疼,有些喘不上来气。
苏淮去了苏将军的书房里和他从前的小院,翻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虎符。
苏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整个苏府被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别废力气了。”
苏淮转头看向苏秦,门口没有云无言的身影。
“你找殿下吗?殿下有急事被召进宫了。”苏秦道,“你说,为什么苏府都没了,你还在呢?”
苏淮看着苏秦,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朝野上下因为这件事情可出了不小的风波,那日据说是苏府上下悄无声息的就被屠尽了,真的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殿下赶到的时候就只来得及救下你和苏格。”
“你能相信吗?顷刻之间,苏府上下一百一十七口人就都毙命了,得是什么样的手段,又是什么样的手笔。”
“不过呢,只来得及救下你和苏格这件事情是公主府所说,并无人可证明,这人真的是在殿下来之前便都死了。”
苏淮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苏秦好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笑道:“你好奇我么?我三年前就投到启元公主府门下了,与将军府再无瓜葛,你忘了五年的事情自然不记得。”
“我再想一想啊,你一定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脱离将军府,你是五年前在百花宴上见到殿下的,那时候便对殿下生了情愫,可你除了拖着一副残败不堪的病躯和顶着一个将军嫡子的名头再无其他。”
“这一段你现在应当清楚的很,所以你醒来之后得知自己同殿下成了亲才会那般欣喜,说起来你但凡再多记得一点,恐怕都不会那么欣喜了。”
“为什么?”
“为什么啊,自然是因为殿下想要夺位,需要父亲的助力,可父亲是中立派,谁人都不帮,三位殿下都想拉拢父亲,可父亲的脾气你也该知道,软硬不吃,性子掘强,还不给人面子。”苏秦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上,啧啧叹道。
“二殿下碍于你的面子,对父亲倒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可你要知道那时的三殿下跟你可不认识,殿下知晓父亲的立场,拉拢了几次未果便放弃了,只是连带着你,殿下都懒怠多看一眼。”
“你三年前中榜成了状元,父亲欣喜若狂,他做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件事情我才离开了苏府。”
“那就是……他把虎符交给了你。”
“我也是父亲的儿子,我也曾跟着他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为他挡过刀剑,受过伤,你在大殿上被封状元郎时,那日其实也是我和父亲刚平定匈奴回朝的一日,你知道吗?”
“父亲用自己的战功替你求了一个爵位,我只是一个微不可见的副将,父亲在大殿上从头到尾只顺便提了一句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