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之抬头瞪了一眼石头:“嫌事少可以去马厩给清风洗澡。”
清风是他的坐骑。
石头也不知他怎的就生气了,忙闭了嘴抱着处理好的公文出去。
谢行之这边手上的公文少了,轻松下来,他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白轻鸿的床榻。
床榻前放着屏风,隔断了来往下人的视线。
模糊间隐约能够看到她趴在床上,身下抱着枕头,双腿翘起在空中轻盈地晃动。
临溪坐在床头,正小声地给她念话本子。
听着是个女侠上山智斗山匪的故事。
讲到有趣的地方,她便捂着嘴咯咯地小声偷笑。
许是怕打扰到他批改公文,她的笑声越发压抑下去。
身子却又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床帘也跟着轻轻晃动。
到最后她终是憋不住了,捂着肚子满床打滚,无声笑得放肆。
临溪被她感染,也绷不住笑了起来,话本子都念得不利索。
白轻鸿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好姐姐,你再学方才女侠那句话与我听听。”
临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粗着嗓子,小声学了一句,是很江湖气的一句口水话。
明明没什么好笑的,她听完却又乐得满床打滚,恨不得哈哈大笑出声。
谢行之隔着屏风朦胧的影子,只能看到她在满床打滚。
他无语地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嘴角无意识地翘起,连他自己也未曾注意。
中午,两人又一起吃饭。
这次白轻鸿胆子大了些,不仅敢提意见,还敢让他夹菜了。
她不说,谢行之还真能做出喂她吃一顿白饭的事儿。
“我要吃肘子!你放在饭上嘛。”她还吃急眼了。
谢行之嘴角微抽,夹了一块带皮的肘子,喂进她嘴里,又给她喂了一勺白米饭。
他的姿势并不熟练,从小未曾亲手喂过什么人。
但好在白轻鸿并不娇气,虽然被他用筷子勺子磕到过几次牙齿,但也没哼唧,满眼都是饭菜,吃得极香。
倒将他给看饿了。
大夏天的,看她吃肘子,竟也不觉得腻得慌。
平日他在家时,都与林语霜在一起用饭。
她身体病弱,吃不了太多,往往吃几口就饱了,饭也吃不下半碗。
骤然看到白轻鸿这么能吃,他喂得莫名上瘾,涌出些成就感来。
吃过饭后,白轻鸿犯困,躺到床上一转眼的功夫便睡着了。
刚从李嬷嬷处讨了药膏来要给她换药的谢行之:“……”
莫名生出一股喂猪的诡异感来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进屋一瞧,也经不住笑了,随即又对旁边的谢行之道:“将军莫怪,孕妇是这样的,觉多。”
“您仔细着给她补上药便是,锦鲤姑娘睡觉踏实得很,轻易惊雷暴雨是吵不醒的,可有福气了!”
谢行之嘴角微抽:“……”
答应了母亲要亲力亲为照顾她,他便不会食言。
谢行之绕过屏风,坐到床榻边。
她的床榻也是用竹子制成的,挂着冰凉丝滑的床幔,床上铺着的被子和床褥也都是冰丝制的,光泽水滑,瞧着像是躺在水面上,不消多碰都能知道这床有多冰凉解暑。
谢行之眸色微深。
她倒是会享受,这床瞧得他都有些意动,能想象得出来躺在上面睡觉会有多凉爽。
不似林语霜那边,她生着病,夏日里床褥也依然用的软绒,闷热异常。
他万万受不住的,只能另铺一床被褥,但层层床幔纱帘罩着床,到底不通风,夜间极难安寝。
谢行之回过神来,替她解了脖子上和手上的纱布,露出了里面红彤彤的一片晒伤。
她皮肤白皙娇嫩,被晒伤后,到处都泛红脱皮,还有些起了水泡。
难怪这样严重。
谢行之幼年没少在军营里被晒伤过,自然知道被晒出水泡会多痛苦。
他抿了抿唇,用纱布替她擦拭掉伤口上多余的软皮,挑破水泡,将冰凉的药膏涂了上去。
过程中,除了他偶尔用力过猛戳着她伤口时她哼唧了两下,其余时候果然一动不动,如李嬷嬷所言,睡得踏实,轻易难以被弄醒。
听闻,睡觉踏实之人大多心大。
可笑她这样的人却与此说法并不相符。
能轻易讨得他母亲欢心,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女人,能有多心大?
不过也就是个满心算计,贪慕虚荣的女人罢了。
他替她换好双手的药膏,重新缠上纱布包扎好。
她后颈的伤口却难办。
谢行之微微皱眉,想到这是个满心算计女人,没再犹豫,直接扯着她的胳膊,将人翻了个身。
白轻鸿被迫趴着抱住了被子,哼唧了两声,脸颊蹭了蹭被子,又被自己疼醒,想要翻身回去。
她脸上也有晒伤,趴着正好蹭到伤口了,疼得直哼唧。
谢行之按住她的肩膀,轻声呵斥:“再乱动便拧断你的脖子。”
白轻鸿果然老实了。
谢行之:“……”
他解了她脖子上的纱布,看到了她后颈的水泡。
小姑娘后颈皮肉细嫩得很,被晒伤的地方瞧着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虽然她表现出来的好似不在乎的样子,但被晒出水泡的热毒最是磨人,又怎么可能会好受?
他刚升起点怜惜,又瞬间摇头按下。
左不过是她故意施展的苦肉计罢了。
越是装作没事的模样,越是好惹人心疼她,怜惜她的懂事。
谢行之眼底温度冷了下去,公事公办地替她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她的衣领遮住了部分伤口,将水泡给磨破了。
谢行之皱着眉头,不得不将她的衣领拉下来点。
一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眼下,指尖传来的触感滑腻温热得不可思议。
甚至有些不真实。
他的指尖无意识在她的皮肤上摩擦了片刻,才确定,这确实是她肌肤上传来的触感。
和林语霜微凉的,松弛病弱的肌肤触感不同,白轻鸿的皮肤娇嫩温热,触之生香。
他脑中倏地涌出“活色生香”四个字,大抵便是形容她这样姣好滑腻的身体吧?
白轻鸿还抱着被子睡得香,丝毫没察觉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谢行之回过神来,猛地收回手。
他有些烦躁地给她上好药,迅速包扎完,这才将人翻过来,又替她处理了脸上的伤口。
全程眼睛盯着伤口处,不敢再乱瞟一眼。
他的变化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他分明深爱着林语霜,可每次与眼前这个女人肌肤触碰时,他的身体总会起奇怪的反应。
那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好似他的身体认识这个女人许久,饥渴地想要和她贴得更近似的。
简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