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店主是两个人,”费埃尔女士回答,“一个,是已经死了的博金,他的名字没人知道,现在也没必要知道,另一个,是博克,他是纯血家族博克的人,严格来说,这家店的实际拥有者是博克。”
德威特的手放在口袋里,他摩挲着魔杖的握柄,若有所思地说:“我以为所有事情都在那天了结了……”
费埃尔女士说:“其实算是了结了的,因为店主博克先生事后追查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时间久了之后他就放弃了找到凶手。”
“可以告诉我什么事吗?”赫敏看看费埃尔女士,又看看德威特,问道。
“这家店的前主人想要抢劫我亲爱母亲的商品,”德威特轻描澹写地说,“而我,给他们上了一课——就是一年级我没来上学那一天,我记得和你说过。”
赫敏欲言又止。希瑞对德威特行为的认同度倒是很高,她兴奋地说:“如果有人想抢我的东西,我肯定也要对准对方的脖子砍一剑!”
“进去看看吧,”德威特太了解赫敏了,他说,“当你看到里边的商品后,就不会对翻倒巷的罪犯产生同情了。”
博克先生是个阴沉的老头,他头上的毛发稀疏得就像枯树皮上发霉长出来的白色真菌,黑色的眼珠在打量客人的时候是自下而上的,除了丑和瘦外,博克的特点就是句偻和四肢细长,衰老的指甲发黄有裂纹——像这种巫师,命里凝聚出来的奸诈和阴险都从心眼儿里冒出来,也因此,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有钱,谁做主,就算这次来的四个人都挡着脸披着隐藏身形的长袍都没用,果然,他热情地对德威特说道:“欢迎光临!想买什么?”
博克先生没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要点够劲儿的,”德威特沉稳自然地说,“必须够新鲜——钱,不是问题。”
博克先生这才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他要开口介绍,德威特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别显摆你那光明之手了!我说了——要够新鲜。”
“哦?”博克先生迟缓地扭头,看向德威特,仔细地打量德威特,慢慢说道,“您从哪儿听说这里有‘够新鲜够劲儿’的商品的?”
“马尔福家族的担保,”费埃尔女士及时扔出来一个印有马尔福家族魔法印记的信物,冷酷地说,“够吗?”
“够!”博克先生用魔法接住信物,飘在眼前细细端详,然后还给费埃尔女士,脸上重新洋溢起热情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跟我来吧。”
“在以前,像你们这样的客人真不少,”博克先生絮絮叨叨地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该买什么……但是就是知道自己需要……谁不需要点黑魔法道具呢?这时候,如果有信得过的人介绍,我就会请你们这样的客人来这儿……珍藏啊——这都是,可惜曾经起了场大火,库存受损严重……该死的罪犯……还是先不说了,来,看看这个……”
顺着阴冷的台阶走入地下室,固定在墙上的数个火把被同时点燃,地上的石板干燥洁净,几乎没有灰尘。在这处宽阔的空间里,有规律地摆放着一个又一个不透光的展柜。
“汇聚了七个老死的处女怨气的头巾,据说后来这个头巾的每一个拥有者都无法结婚。”博克先生用魔杖敲了敲第一个展柜,说道,“这里是新修的,环境好了很多,原本这里的货物必须堆在一起还要叠到顶,现在这么散着摆都摆不满……该死的纵火犯……”
“没兴趣,”德威特说,“下一个。等等,不介意和我讲讲这头巾怎么做的吧?”
“当然不介意,”博克先生高兴地说,“看看那材质……白色为底色,夹杂了点黑色和金色——您肯定能看出来这是用那些老处女的头发做的,只是汇聚怨气的手段已经遗失了,但效果还是在的,最近的一起验证还是在六十年前,当时有人追踪了头巾主人的一生,的的确确是没有结婚的,而且一生过得……非常坎坷——自从用上了头巾之后。”
“继续。”德威特冷冷地说。
博克先生有一瞬间忽然感受到了没来由的恐惧,不过他很快把这来源于直觉的短暂情绪当成了错觉,然后继续说道:“那就看看这个——一个海螺,当然,看起来像海螺,但是仔细看上边的纹路……那是上百张爱说闲话的麻瓜的嘴,对着这个海螺说话,它就可以重复你说的话的内容,然后让每一个听到的人相信这段话……”
“夺魂咒比这个更好用,”德威特说,“这种还不够。”
“您果然是行家,”博克先生也兴奋起来了,他喜欢有见识的人欣赏自己的收藏,而每想到这里,就又忍不住痛骂道,“可惜都怪那个该死的纵火犯!不然您能看到更多!看样子您对这些对付麻瓜的东西不感兴趣,要知道,在以前这类东西是卖的最火的,因为那位大人最喜欢看麻瓜去死,而这些道具能提供花样繁多的乐趣……”
“难道就没有点更有想象力的东西?”德威特看了沉默的赫敏一眼,说道,“难道做这些玩意儿的巫师只会用人类的器官?”
“实际上,大多数黑魔法道具总离不开人体组织,但换个角度想,就算是正常的道具,也用的是神奇动物的器官啊先生,麻瓜和动物没什么区别,”博克先生诧异地说,“您总不会对麻瓜心生同情了吧?”
“可笑,”德威特冷厉地说,“要么拿出来点更有用的,要么……”
“那就再往深处走,”博克先生更亢奋了,他转过头带路,激动地唾沫星子乱飞,说,“看看这些——用泥巴种做的……”
忽然有一股力量接触到了博克的后背,老头儿被向前撞到,同时他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薄片触碰到了自己的内脏——一次,两次,三次……在数到第五次的时候,剧烈的痛苦扭曲了他的神经,原先的冰凉变成了炽热,烧得五脏六腑快要化成灰,接着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流失,视野逐渐被黑暗笼罩,再能清晰视物时,博克先生看到脚下躺着的是自己的身体,身下是一滩因开的血泊。
刚刚还被自己视为知己的客人正对捅死了自己的另一个客人说:“赫敏,你也不冷静了。”接着博克先生开始思索谁是赫敏,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处于灵魂的状态,他的心里充斥着强烈的不甘与被欺骗的愤怒,他想看清到底是谁杀了自己,反正自己已经是灵魂了,不会有人能注意到自己……可下一秒,博克先生就迎来了德威特戏谑的目光,也就是这时候,他知道了先前自己的恐惧不是错觉,而且这些恐惧全来自所谓的“贵客”。
很快,博克也知道他为什么恐惧了——这种恐惧就像摄魂怪名字的由来,他亲眼看到一个活着的巫师吞噬了自己的灵魂,然后彻底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