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赫敏急促地喘息着,她情绪不稳定,一手紧握着刀,一手扶着额头,乱七八糟地说,“我刚才的确不理智,我本来可以用索命咒……但是我看书里说索命咒对人的精神有影响——我还说过不让你用,但是我实在是愤怒,我摸到了你送我的短刀……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觉得这么可恶的……人,不应该再以活人的身份走下去……我不该这么做的……我只是忽然想到我有能力……然后……我……我……我可能是着魔了……”
“因为你有能力,所以会想做什么,”德威特说,“有时候,你就这么做了——没考虑代价,没考虑后续……但你做了你觉得对的事……很正常。”
“不,这不正常,”赫敏摇晃着走了几步,走向德威特,她虚弱地伸出手,虚弱地说,“一方面,我连他到底有没有杀过人都不知道,但另一方面我想让他死……我很害怕,这会不会是我以后无恶不作的开端?我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杀人魔?”
希瑞忽然问:“第一次杀人?”
德威特拉住赫敏的手,让她靠着自己,替她说:“差不多。”
“比我强,”很奇怪,希瑞老气地说,“好歹——没有吐。”
一旁的费埃尔女士已经处理好了博克先生的尸体。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还是安全感太强了,”希瑞又说,“你有,嗯,男朋友在身边,知道现在的环境安全的时间充足,允许你思考道德和法律层面的困境,但如果有人骑着马举着剑猎杀你……这种问题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杀戮的惯性给抵消。你想太多啦。”
赫敏说:“我尽量不想。”实际上她早已习惯了不断思考关于生命的问题,然而这种问题没有绝对的答桉,只有基于个人观念的结果。
“走吧。”赫敏站直,清理干净短刀,重新贴身放好。
“说真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直接动手。”德威特没松开扶着赫敏的胳膊的手,他的手背蹭到了赫敏的腰,又向上了一些。
“我也准备问你能不能杀了他了,”希瑞说,“我恶心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杀,都可以杀。”德威特说完,走出了地下室,他站在店里的柜台前——就像一年级时站着的位置一样,而与一年级相同的不止于此,相同的还有从门外走进来了人。
“博克在哪儿?”领头的肥胖女巫问道。
走在后边的赫敏还是没受得了冲进鼻孔的血腥味儿,即便她说过自己不把博克先生当人看,但还是控制不住把鼻子里的气味和“人”——也就是自己的同族——联系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由意识反馈到身体上的反胃感,使得赫敏蹙起眉头,用力咳嗽了几声。
“你们怎么能从藏品室出来?”胖女巫脸上惨白的肥肉抖了抖,她的语速开始加快,脸庞开始变得狰狞。
“博克先生请我们进去的。”德威特诚实地说。
胖女巫又问了一遍:“博克在哪儿?”
于是德威特配合地回头问:“博克最后怎么处理的?”
费埃尔女士扫了两个从店外走进来的巫师,古怪地说:“消失咒——都处理干净了。”
“你看,”德威特转过头,诚恳地对胖女巫说,“都收拾干净了,博克已经无了。”
胖女巫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她惊骇地重复刚想明白的结论:“你们杀了博克?你们……”
这时候,德威特已经快步走了过去,他的步子迅捷如闪电,伸出手的速度仿佛能抓到影子,他一手一个,抓住一男一女两个巫师的喉咙,用力举高,然后把他们拍在了地上。两声音调不同的闷响几乎同时在地面上爆发,整间商店都随之震颤。两个巫师一声不吭地被摔晕,后脑勺流出来不少的血。
德威特跨过去,来到了店门前,他从里边锁好门,拉上橱窗的帘子,营造出暂停营业的表象,接着他言简意赅地说:“叫醒他们。”
费埃尔女士变出来清水均匀地浇在两个巫师的脸上。两个巫师呜呜啊啊地叫了几声,惊慌失措地醒了过来,又咳嗽几声,躺平的身体像上岸的鱼一样抽搐了几下,马上就又觉得浑身软弱无力,头晕目眩,他们呻吟起来。其中男的那个痛苦地问道:“你们是谁?”
“我是即将来临的风暴,”德威特开了个玩笑,“实际上,我们是客人。”
“什么样儿的客人会杀了店主?”男巫嘲讽道。
德威特拔出了魔杖,索性直接点——他控制了两个巫师的心灵,并问道:“你们的目的?”
男巫的双眼填满了空洞的红光,他失魂落魄地说:“送货。”
“什么货?”
男巫把女巫拽了过来,他的手在女巫黑袍下的肥肉上乱抓。一阵乱响,女巫像泄了气似的松了浑身的皮,五官下滑,骨肉不再和皮紧密连接,而是变成了在皮囊内滑动的什么玩意儿,不过没死也没有太大问题。男巫的手从女巫的黑袍下拿出来时,抓着几件粘血的看不清原貌的东西。
“真恶心!”赫敏说出了所有人都想说的话。
“哪儿来的?”德威特又问。
男巫回答得模湖且迅速:“才做好没多久。”
“最好别碰,”赫敏说,“可能会有奇怪的功效……”她飞快地扫了眼女巫,问男巫,“你为什么要……这样送货?”
“便宜,安全。”
“不是所有人都用得起能无痕伸展的袋子,”费埃尔女士小声告诉赫敏,“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到或者学会无痕伸展咒。”
“如果我想了解古代的魔法,”德威特说,“非常非常古老的魔法,以及关于独角兽的知识……或者传说,我该去哪儿找?”
“不知道。”男巫说。
德威特说:“如果是你,你会从哪儿找?”
“去找伟大的塔尔维,”男巫说,“他是翻倒巷的主人,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