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是,玉妃那两道菜,没要人命算大王还是走运的。
夜青喻倒是在愿意里边逛了一圈,本以为只是个养花养草的普通院子,谁竟知,这里可是别致得很,藏了军火便也罢了,还有各类奇药,看着这里地广物奇的,想必也不会只藏了这些东西的吧,不过她倒是没有擅自去探,只是鼻子灵了些,靠近一点便能闻到了,关键这几个山洞都还有专门的人把手着。
她刚想要走,转身便见容桂走了过来,往身前一叩手道:“娘娘,大王说过去品品茶水,便该出发去清曦阁了。”
去清曦阁的事是大王属意的,她其实是不想去请宴凑那个热闹的,觉得只消同商代夫人敬杯茶即可。
可大王偏偏在这里礼数周到,她也只有听从的份,麻烦就麻烦点吧,反正也不要自己怎么忙活。
“娘娘想什么呢?”容桂瞧着她发愣,便关切了一句。
“是了,走吧。”这倒是不必同他讲,夜青喻回过了神来。
两人又是独行于路上,路上倒是没什么行人,夜青喻忽想起她做的那菜来。
“容大人觉得我做的那两道菜如何?”夜青喻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
不过她越是认真,容桂便越有压力,不好打压她的积极性,毕竟大王也刚才表态说要鼓励她的厨艺。
便只是虚谀的奉承了两句:“不错,不过弟兄们都比较偏爱清淡之食。”
“不合胃口?”
“倒不是,人各有口味偏好,我们这些做暗卫的,平日里倒是也没有吃上过什么山珍海味,味觉麻木了,还真是不易做出准确的评价,大王倒是个品味极高的,大王说不错,那便是不错的。”
容桂轻轻飘飘的几句话,还讲一切都推给了大王,与他们无关,倒是个惜护兄弟的。
夜青喻倒是觉得大王那反应不错的,像是挺喜欢的,这边够了,她勾了勾嘴角,也没说什么了。
回去后,大王已经给她摆好了一杯茶水,温温的,热度刚好,抬手示意她喝了。
她果然是个耐不住性子品茶之人,抬起抿了一口发现不是那么烫嘴,她茶杯一立便灌下肚子去了。
喝罢,大王才问起:“这一趟走出去,逛得还满意吗?若有不满意,尽管提出来,孤事后让人修改。”
这偌大的院子,她只当是吃饱喝足瞎溜达的地儿,哪有什么赏景之心。
便只是敷衍的点了两下头,认真道:“都不错,不用修改,大王的品味,想必不会差的,我就是个爱玩爱吃的,对这些个东西还真是没有什么领悟。“
大王听着也像是那么回事,她这人,从来不在意这些养心养眼之事,只管自己开心舒畅。
“嗯,”大王虚应了一声便起了身,“走,孤带你去外边瞧瞧,一路行去清曦院。”
“好。”
出了门,她才往后看了看山门,白玉石上只有两个简单的大字:义庄。
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新意,她便也没问由来,想必也只是随便取的名字。
马车在后,他们走在前边,和来时一样,一面聊天一面走路,甚是舒服。
这里的山路和来时的差不多,不过很短,很快便到了市集里,这里白日还是人烟为患的,只是似乎没几个正常打扮的人,有披衣裹头的,有奇衣怪饰的,难怪这些人都不惊讶于一头白发的她,原来竟是同她一样的奇怪,如此,她便也没那么拘谨了,没有面具戴着,只是觉得曝光偶有不适应。
大王目色微转,牵过她的手:“阿夜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吧?我从小就见过。”
“你当然从小就见过,我又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不过也难怪,你瞧着我这一头白发的独臂人竟然也不觉带在身边怪异,难得呀。”
一声浅叹,听不出是遗憾还是无奈,夜青喻脸上只有对这街头淡淡的好奇,这若是换做以前,她铁定是要东跑西逛,或者问东问西的。
大王悠悠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牵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路看到清曦院,进了院子。
清曦院此时还没有人,许是往外吩咐了说是要请宴,不待香客了。
与大王到了石像前奉了两杯茶水,说了几句,才是转出来,去到后院闲逛的。
路上,她忽问起:“那柄长戟,便是你摆在三政殿里边的了?”
大王点头,笑意淡抿,不做回忆,不作回答,拐过一道长廊,便见着一个鱼池了。
夜青喻转换了话题:“如果我想去外边云游,你会让我去吗?”
“为何去云游?”大王忽降了脸色。
“我身体不好,在南迦国找遍名医都无用,想去端朝其他几国碰碰运气。”
“我可以派人去为你寻回名医,你出去太辛苦了。”
“奇病难逢良医,我这大半辈子都这般不安顺,我在想,会不会运气都集中在路上了,或许我这趟出去,还能误打误撞碰见个什么江湖神医,一治便好了。”
她说得一脸期望,可大王却在元卿去世前便知道她身患顽疾,只是后来元卿告诉他夜青喻活不过三十岁,他才确定了,他一直都在私下里寻纳名医,只是没一个能行的。
看着她的笑容,他是在不忍心揭破,他知道,她不是抱着侥幸心理去云游寻名医,她是想要再换个身份崛地而起,做完她想做的事,然后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太了解夜青喻了,执着的事,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并且会坚持到底,像对他师傅那样的信仰,可惜他不是她的信仰!
大王思虑后道:“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夜青喻点头:“嗯,不要太久。”
“反正不会在我们新婚这几日的。”
“也行。”
夜青喻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估计是觉得就这样轻易放走自己怕找不到吧。
大王陪着她转了几圈,日头便爬下屋舍去了,清曦院里边也愈发的热闹了,大王牵着她的手去了前院,宴席是设在偏院的,没有太过打扰商代夫人,大王带着她同宴会上的人敬了几杯酒,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听听大家的祝福,这宴席也没有吃多久便结束了。
期间,大王没让夜青喻喝酒,一路都带着她,她只管笑笑便可,连话都不用说,便一箩筐的祝福挂在耳朵里。
晚上大王与她单在厢房里摆了一桌,她吃得有些狼狈,她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
饭菜倒是尽性,只是没有酒,大王在给人敬酒时便与那些人说她不会喝酒,愣是一口没让她沾染,晚上摆桌,只有他们二人,他也是没喝酒。
这会儿她得叨叨几句了:“昨天都还带我去喝好酒,怎么今天一滴酒都把不让我沾染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大王慢悠悠的吃着饭,心平气和的道:“御医说你身体不好,最好不要沾染酒,昨日带你喝的,是这世上最好的酒,喝罢,就把酒戒掉了吧。”
“不是说不限制我的嘛。”夜青喻嘟囔了起来。
大王给她夹了一筷子腊排骨,安慰似的望了她一眼:“吃这个,这以后,也不能吃太辣的了。”
“……”
这两样可是她的最爱,怎么可能割舍得掉,大半辈子的习惯了。
大王瞧着她满脸的不服,便又道:“乖,咱们不是要治病嘛,那就得把身体底子打好,争取治好的可能性大一些。”
大王的眼里微微眯着笑,很是温柔,元卿以前也这样同她说过类似的话,比如不要吃冰制食物,这个她倒是控制了一下,酒和辣食她便怎么都控制不住,也听不进去,急的时候,还拿刀威胁元卿,元卿也是没了她的办法。
“我陪你一起戒酒,以后的饭菜,我吃什么你便吃什么。”
夜青喻听到这句倒是没有反驳出声来,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听一下还是可以的,反正大王不一定会忍得住的,他那些药里,都是混了各种酒的。
见夜青喻似乎是默许了,大王忽又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迟酸甜口味的东西?”
夜青喻手杵腮帮,一脸同情的看着他:“陪你吃那么几天的饭我还看不出来吗!我给你夹那么多的菜,你虽然都吃完了,但我发现你每道菜都吃得很随意,只有一道糖醋鱼吃得很是干净认真,若是因为骨头难应付,所以任真些,可吃其他骨头时,却也不见你这么啃得干净的,可若说你喜欢吃鱼吧,煮的鱼也没见你吃得多干净,敷衍得很,所以,我笃定你喜欢吃酸甜口味,后来的好多菜里,我都见你将酸甜味的吃得很干净。”
大王顿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不错,难得你对我这般上心,你是第三个直到我喜欢吃什么的人。”
对此,夜青喻自信猜测起前边两个人来:“那第一个人,肯定是商代夫人,第二个嘛,肯定是梳儿了对吧?”
大王淡淡一笑:“错了。”
“不是梳儿?那是谁?不会是闻寂夫人吧?”
“不是。”大王淡然的看着她,就看她能猜出谁来。
夜青喻把大王身边的人都想了一圈,愣是没有想出来是谁。
想了好半天,大王见她实在找不出能念出名字的人,便道:“那人也和你一样很聪明,也是我身边很亲近的人,不过他死了。”
“那人是谁呀?这么细心。”
“既然都死了,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吧,反正我不喜欢那人。”
大王谈之,脸色微有不好,夜青喻也识趣的没有多问,大王不喜欢的人,好像挺多的,说不定说出来她也不认识呢。
“所以这顿饭,是我吃的最后一顿辣食了?”夜青喻转移话题。
大王点头:“嗯,好好珍惜。”
夜青喻默默埋头吃饭,这以后,她恐怕得改口吃酸甜味的食物了吧?大王会不会自己吩咐厨房不许做辣的食物?
第二日,大王便带着夜青喻返回了清曦院,说是要住几日再回去,想是因为腿吧,也是,现在回去,闻寂夫人铁定得闹。
大王命人给他搬来不少公文,看样子,是得在这里住好几日的了。
“大王会隐瞒你我二人在这里偷偷拜堂的事吗?”夜青喻也不知可是闲的,忽就问了这么一句。
“外人不必知道,第一,我不想外人知道这里,第二,我想别人听在耳朵里的,不是你我偷偷拜堂的耳讯,起码得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娶的喜闻,第三,这里没别人,叫我夫君。”
大王深望了她一眼,才又低头下去继续批阅公文。
夜青喻“哦”了一声,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还是叫阿荀吧,显得亲近些,不那么生硬。”
“别让我再提醒你。”
“嗯,阿荀。”夜青喻爬在他的案桌边抠着手指甲,抠得十分认真。
大王耳边有一声没一声的传来指甲脆响之声,几次斜过去眼睛,想想还是算了,这院子里的鸟叫声更聒噪。
大王在这里的时间多是批阅公文,陪她的时间几乎都是晚上,白天吃饭倒是顿顿都陪她一起,这监督的工作做的不错,谁都没沾染酒,便是大王的药里,也开始踢除酒的成分了,他身上的酒气,几乎快没了。
她白日无聊,不是趴在他案边睡觉便是去和容桂他们说话,偶尔逛逛园子,钓钓鱼,放放风筝,到底还是觉得烦闷了。
鱼池边,她钓鱼都钓睡着了,容桂敲醒了她:“娘娘,这里太阳大,还是回去睡吧。”
夜青喻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伞棚,“不是还有这个的嘛,晒不着,就是有些无聊,这里边太安静了,有些不习惯,天天都只能看你们几个人的脸,做梦都是。”
容桂惭愧的低头:“要不奴才破例带娘娘去外边集市凑凑热闹吧?”
“我去问问大王。”夜青喻伸着懒腰起了身。
大王那屋里,大王还在写着子,夜青喻也没太在意他写的什么玩意儿,反正是写在黄帛上的,应该是什么御令之类的。
夜青喻手杵下巴趴在他的桌前,望着他,懒懒的道:“阿荀,我能出去外边集市上玩吗?心里边太无聊了。”
“注意安全就行。”大王只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夜青喻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