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寂夫人去见了端皇,不止是为了沅齐,也是为了她自己,她也是想要再见见大王的,毕竟以后能不能见到还难说。
端皇一直在宣政殿忙活,毕竟也是才回来,好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慕容若也在。
闻寂夫人到了掉内,依旧用南迦国的礼数,扶肩,微曲膝盖,左脚后退。
“见过端皇,摄政王。”
她态度很是客气,她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身份,只不过是刚选择了跟在他身边而已,不比以前。
端皇见到她,面上的紧绷,立马舒展开,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芊儿来了?有事吗?”
慕容若看见她出现在这里,觉得有些不合适,虽然没见过她,却也知道,她是昨晚刚作为交换条件给南迦国带去优厚好处的女人,是端皇的心头爱,也是大王的妃子,今日,应该是初次见面,便是以前,她在端朝皇宫,也很少有人能够得见她的面容,她总爱戴着惟帽,只给端皇一个人看,性格清冷得很。
所以,慕容若对她的印象有些刻板,觉得她应该是个挺高冷的冷美人。
“这位,果然如传闻中所言,是位冷美人,难怪叫端皇如此喜欢。”
听到慕容若开口,闻寂夫人看了他一眼,微微浮笑,她同慕容若,也仅是认识而已,她也见过几次。
转而,她又朝着端皇看去,回答他的问题。
“我冒昧来打扰,只是想见一下夜青喻,代替沅齐,同夜青喻说几句话,也尽尽作为母亲的责任,想必大王该是不会防备着我的。还望端皇允许。”
“臣觉得可以,臣可以代为护送。”慕容若开口。
端皇可不是傻子,这两个人什么心思,他都清楚,只是这个话是闻寂夫人提出来的,他自然是会答应的。
“去吧,记得回来就行,贞地的兵,还得等着你回来才能撤退。”
端皇这话言外之意就是,她若不回来,贞地的兵便不会撤退。
“去说几句话就回来了,我来之前便知道我要在端朝长住的。”
她确实来之前就有想过这个结局,可她还是来了,因为她爱的男人,不能输!
听见闻寂夫人说这话,端皇听着还有些心软的,起身下来牵起了她的手,安慰道:“朕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只要你能回来,朕立马就昭告天下册封你为贵妃,六宫之首。”
听到端皇这话,闻寂夫人想起了夜青喻,她也是这样被大王对待的,一来便是妃,可一想到自己只有在端皇这里才有这个待遇,她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
“不必昭告天下,省得人话多,还和以前一样吧。”她也不想要端皇给她的什么,来这里,不过是寄人篱下做个质子罢了。
慕容若也是得愿了,本来是已经得到夜青喻,兜兜转转,却还是又回到大王手里了,他心里是很不甘心的。
现下得以如愿了,只要闻寂夫人能见到夜青喻,他便是也能够见到的。
端皇是本着对闻寂夫人的尊重,才是同意她去的,他虽然怕再也见不到,可也不想令她不高兴,只是派了心腹暗中跟着。
慕容若骑马,闻寂夫人做马车,一行人朝着边界去,而此刻,大王也同夜青喻坐着马车在去的路上,比他们快十多公里的路程,他们大概没有想到闻寂夫人会出来堵他们吧。
夜青喻依旧坐在大王怀里,已经成习惯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一点心结。
大王依旧低头看着她的面容,玩弄着她的白发,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红衣,衣领微微的敞开着,大王特意在她的胸膛上画了一只黑色的蝴蝶,衣服往边上斜着,大王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似活物一般。
“所以闻寂夫人是去到端皇身边不回来了吗?”
“嗯。”大王浅浅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的,仿佛全部的心思,都在她身上,连眼神都没有一丝的波澜。
夜青喻又接着道:“那她一定是很爱很爱阿荀的,肯定会每天都以泪洗面的。”
“比起让你以泪洗面,我更宁愿自己是个私心的人,她的情,我始终都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只能对她的母族好一些了。”
大王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心里有多难受,可能就他自己能体会吧,他向来不爱表达出来的。
夜青喻仰头看了看他,他的神色平静如水,没有轻快之意,见她仰头看他,他还微微笑了。
夜青喻说道:“你最亲近的两个人都离开你了,我知道你会很难过的,你别一个人撑着,想伤心就静静的伤心一下吧,我陪着你,我不说话了。”
夜青喻微微坐直了腰板,趴在了他的怀里,没有再说话,大王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这一刻,他只有她了,也只有她会懂他,他还是很庆幸的。
马车接着又行事了半日,才是到了与南迦国的边界的,这后来的时间里边,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安静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可马车一停下,两人便都自然的睁开了眼睛。
“阿荀,好像到了,我们下车了。”
“嗯。”大王的声音有些疲倦的感觉,听着有些桑哑。
两人下了马车,边界兵将无数,都是他南迦国的,还有另外的一半,是端朝的人,防护得严实,大半都在城楼之上,城门不开,他们是出不去的。
一见到大王,南迦国的兵将的都跪地参拜了,大王打起精神同他们说了几句话,端朝的边防将军白展便在上头喊道:“南王,皇上传来话说可以放南王极其士兵归国,不过,后来皇上又来信,说是让南王稍等,有人要来。”
大王觉得好奇,是沅齐?还是慕容若?反正就是这两个中的一个了,没差了,都是冲着夜青喻来的。
他倒是觉得闻寂夫人来的几率比较小一些,端皇那样痴迷她,肯定是不放心她来的,而且闻寂夫人肯定也是恨他的,更不会来的。
他便带着夜青喻去到了旁边的亭子里边等候着,他想了无数个那两个人来的场景,他虽然知道夜青喻的心里是选定自己的,可是一想到还有两个人惦记着夜青喻,他心里便是有些不舒服的,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认了十多年的儿子,如今又成了端朝的太子,冷漠无情的,他更担心的是他这个儿子,至于慕容若,本便是一直执着着夜青喻的,他大概已经习惯了,反正夜青喻是从来没有选择过慕容若的,哪怕和他成妾,死前都要和他和离了,干干净净的离开,所以,他并不是很惧慕容若,而且,慕容若现在为人臣子,不再能独裁专制,他更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
夜青喻也猜测了一番,她倒是觉得师傅来的可能性更大,她知道,唯一能够留得住她的,便是她的师傅,所以,她现在显得有些焦愁了,就怕师傅做出什么来为难她做选择。
两人都彼此担忧着,就是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心里都有些慌乱,穆剑庭依旧一脸冷漠的站在旁边,他希望来的是九鼎天的人,正好给红月报仇了。
三人各怀心事,沉默了许久,还是大王打破了这个安静,他经历那么多的事情,身而为王,心态到底是更平常一些的。
“阿夜,回到南迦国了,你还想去别的什么地方吗?”
大王主动挑起话题心是好,不过这样的话题,此刻似乎没办法好好回答。
“想必现在没有战火的地方,应该没有几处了吧,还是回南迦国好好呆着吧。”
她也不是不想幻想一下,而是想要安稳,现在确实到处都是战火,她怕再次和大王分开,或者又被谁威胁了,她实在怕了沅齐和慕容若那样做法的人。
“可是你的病……”大王忽然想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我还是想要信一下那个黑牧神医的。”
夜青喻却笑道:“算了吧,即便有救,也不过几年而已,我可不想因此而就在端朝,更不想因此和你分离。”
“那我们回南迦国去了,我给你把他找出来。”
这个办法应该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只是可惜,夜青喻一个那么爱云游的性格,还得憋着呆在南迦国,命运实在是对她很不公平,谁都想要要她,又谁都想要利用她,甚至是害她,却没谁能一直稳稳的保护她,防不胜防,大王只能将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好好宠着,毕竟她的前半生,过得实在太苦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确实是不敢冒险。
大王同夜青喻在这里大概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不远处的路上才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声。
他们远远的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将军服装的慕容若,依旧那样意气风发,居高临下的。
只是不知道后边马车上坐的是谁。
大王盯着后边的马车看,觉得有些神秘,便同夜青喻开起了玩笑来:“阿夜觉得马车上的人是谁?”
夜青喻也一直盯着马车看,马车很华丽,都是靓丽的暖色搭配的,还坠着琉璃珠子作为车帘子,一路都敲击着脆响,沅齐那样冷脸的人是不可能坐这种娇软的马车的,师傅也不可能,唯一可能的,便是里边坐着的,是个女人。
“是闻寂夫人吧。”她很自信的回答。
大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即将靠近停下的马车,他相信夜青喻女人的直觉,没有深究,只是回头与夜青喻道:“我和她说话,你还会生气吗?”
夜青喻斜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她又没将你怎么样。”
她嘴上说着没生气,语气却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了,变得有些刻意的逃避。
大王也能听得出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哄道:“我觉得不挨近她,和她少说话……”
慕容若将那亭子下两人的动作看得一一清二楚,润了下嗓子,说道:“快到了。”
闻寂夫人闻声,随手掀开了旁侧的小窗户的帘子,往外扫视了一圈,正好也看到亭子下两人亲密的一幕,像是打情骂俏似的,她心头顿时不舒服了,明明看到自己的马车来了,还故意在这个时候亲近,分明就是想要让她心里不痛快。
她看了一眼慕容若,一脸的淡定,目光一直落在城墙上,她一眼便看穿了,她才不信慕容若一直骑马在外头,会看不到亭子下边的风景。
“摄政王觉得这边界的风景好看吗?有喜欢的吗?”她也故意将气撒在他身上,给他找不痛快。
慕容若依旧语气冷薄,回道:“端朝哪里的风景都一样,看了几十年了。”
明显的答非所问,闻寂夫人又问:“亭子下边的风景好,摄政王多看看,以后可不一定能看到!”
她说完便放下了帘子来,没再理会慕容若。
慕容若倒是瞥了一眼,眼神十分的淡漠,那是他差点就要得到的人,可惜了!
悲伤都是自己的,快乐才是别人的,没人会感同身受,他如今更是痛心,可是他没有办法了,端朝如今是属于那父子两个的了,有沅齐在,他更没有可能。
马车很快停在城门口,夜青喻与大王也起身出了亭子。
从马车里边下来的,果然是闻寂夫人,一身的紫红色衣衫,面上没有什么笑容,看上去很是清冷绝尘。
慕容若看了看大王和夜青喻,目光便毫不避讳的定在了夜青喻身上,说道:“二位可能是料事如神吧,竟然一点也不惊奇本王与闻寂夫人的到来。”
夜青喻受到来自他的火热目光的挑衅,往大王身侧缩了缩。
大王牵住了夜青喻的手,身子微微上前,回应慕容若道:“能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的人,无非就几个,不是很难猜到,再说,老远便看见骑在马上的摄政王了。”
大王的语气多有平淡,闻寂夫人这时候也上前,同大王行了个南迦国的礼,说道:“大王应该是不希望我能来的吧,毕竟旁边的那个,可是会嫌我打扰的。”
夜青喻简直是躺中,这两人一来便冲着她开火,她分明一句话都还没有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