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沈令白回来的晚。
到家后,方茧已经睡了,怀里抱着她的小鸭子抱枕,安静地躺在床上,黑色的长发铺了一枕头,像个瓷娃娃似的。
沈令白还没换衣服,先低头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
方茧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表情呆呆的,像认不出来他一样。
沈令白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还在做梦呢。”
方茧慢慢清醒过来,用脸颊蹭着他温热的掌心,“嗯。”然后,软软地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沈令白低声,“有个应酬,推不掉。”应酬时,他喝了些酒,说话时便带着一股酒气。
方茧闻到了,眉头微微一皱,“唔……你喝酒了。喝了多少?”
沈令白低低地笑,“没多少。”说着,他低头,含住她的唇,轻轻舔舐,被她轻轻推开。
“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醒酒吧。”方茧坐起来,准备下床。
沈令白将她按进被窝里,“这两天倒春寒,夜里凉,别起来了,免得冻着了。”
他身上不止有酒味,还有香烟的味道,混在一起实属有点熏人了。
“我先去洗个澡。等我。”
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后,沈令白便起身往浴室走。
方茧躺在被窝里,怔了怔,还是爬了起来。穿上拖鞋后,走出卧室,按亮客厅的灯,往厨房走去。
冰箱里有新鲜的青柠檬,拿出来一个,洗干净,切两片,去掉苦涩的籽,放进玻璃杯里,再舀上一勺蜂蜜添进去,最后倒入温水,用勺子搅散,蜂蜜水便好了。
厨房的灯光是暖黄色的。
方茧站在灯光下,盯着蜂蜜水看,两片青柠檬切得厚薄不一,静静的躺在水里,嘲笑着她的一无是处。
她又想起了许倾心。
她已经想不起来,今天是第几次想起这个女人了。
以前,她只觉得自己很笨,今天当她把自己和许倾心一对比后,发现自己何止是笨,简直是蠢。
连一杯柠檬水都泡不好,更别提帮沈令白分担工作上的事情了,这样的她,有什么用?
简直就是累赘一个。
长此以往下去,终有一天,沈令白也会烦她的吧?
毕竟,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累赘的。
想着想着,眼睛里有东西流出来,用手背擦掉,留下一片湿凉。
心也是湿的,在下雨,还是酸的雨,酸得一颗心发涩发胀,难受的不行。
沈令白洗完澡出来,床上没有人,往门口一看,外面有灯光。顺着灯光走进厨房,便看见她一个人站在料理台前发呆。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同你说了,别起来吗?”见她只穿着单薄的棉质睡衣,沈令白语气里不禁带着点担忧和责备。
方茧赶紧吸了吸鼻子,将眼底的泪压回去,捧起蜂蜜水递给他,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把这个喝了吧,胃会舒服一点。”
沈令白接过杯子,水温已经有些凉了,可想而知她在这里站了多久。再细一看,她眼皮红红的,于是放下杯子,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一双通红的眼睛便无处可逃。
沈令白眉头紧锁,“怎么哭了?”
“没、没哭。”方茧撒谎。
沈令白显然是不信的,疑惑地盯着她的双眼,“到底怎么回事?”
方茧想,要她怎么说?
说自己今天见到了他的前女友,被她比得一无是处?
还是说,她嫌弃自己像个累赘一样,拖累着他?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说不出口。
她很笨,很蠢,很软弱,可也有自尊心。
在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的驱使下,方茧再一次撒谎,“我真的没事。”说完,怕他不信,她又胡乱地解释,“可能是白天吹了点风,有点着凉了,鼻子老发酸,就连带着眼睛也不舒服,想流眼泪。我真的没有哭。”
这一通乱七八糟的解释后,她当真打了个喷嚏出来。
沈令白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是有点发烧了,随后,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卧室走,“不舒服,还穿这么少下床。我看你啊,诚心是想让我天天担心你。”
方茧双手挂在他的脖颈上,脸贴着他的耳鬓,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难受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