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锐利的恍若能洞穿人心。
沈知行被盯得心虚,视线不自禁地偏了偏,“没有。”
他莫名心烦,视线里有一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鲜百合,他便盯着那束鲜百合看,看着看着,眼前就浮现出了方茧素净的脸庞。
心就更烦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一股焦躁的情绪压下去,说:“我才离婚一年,不想这么早再婚。再说了,我上次和七叔打了赌,要是这月还稳不住股价的话,就引咎辞职……所以,爷爷,我眼下实在是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
沈鹤年沉沉地看着他,“你如此想最好。若让我发现你心里头还惦记着那个姓方的女人,你七叔当日是怎么被我赶出家的,你亦如此。”
沈知行的视线从那束鲜百合移到了地毯的繁复花纹上,声音低哑,“我记住了,爷爷。”
沈鹤年收回视线,站起来,“股价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有我在,你七叔不敢拿你怎么样。鲲鹏那个项目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七叔他十九岁就涉足商场,至今年已经整整十三年,你才刚开始接触这些,输给他没什么好丢脸的。”
“我还有事,就不与你多说了。这些照片你都留着,空了挑一挑,挑到合眼的就告诉我,年内你的婚事必须定下来。”
“行了,我走了,你继续忙你的。”
沈鹤年离去。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沈知行一人,和一地的狼藉。
他仰靠在沙发上,手掌盖在眼睛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有一种无力感。
其实,在接任代理总裁之前,他就预料到自己为了这个位置,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唯独再婚这件事,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原先计划的是,抢过代理总裁之位,打败沈令白,把方茧抢回来,然后和她复婚。
可如今,这计划只走了一步,就走不下去了。
和沈令白的第一次交锋,就输得这么难看,还何谈抢回方茧?
而且,刚刚听他爷爷那意思,他是不会同意自己和方茧复婚的。
沈知行越想越烦躁,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视线扫过那一叠名门闺秀的照片,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的火气,修长的手指抓起那一叠照片,准备撕了扔进垃圾桶里。
想了想,最终又作罢。
他如今翅膀还不够硬,还不能公然忤逆他爷爷的意。
他只能愤愤然地走回办公桌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如丢垃圾似的将照片扔进去,还觉得不够,又拿起一摞不用的文件,重重压在上面,一点照片的影子都看不见,方才罢休。
……
第一堂课是大课,结束时都快十一点半了。
老师走后,方茧轻轻吐出一口气,一连上了两个小时的课,她有些累了。
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白秘书从教室门口走进来,径直走到她的跟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方小姐,黎校董让我来问您一句,您中午要是有空的话,他想请您吃个饭。”
教室里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学没有离开。
同学们本就对这位插班生很好奇,此时再一看白秘书对她的态度,不禁在心里嘀咕眼前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一向踩高拜低的白秘书这般鞍前马后。
方茧不太想去,但一想,她能插班进来,那位黎校董肯定是卖了人情给沈令白的,若是不去,会不会让沈令白不好做。
她抿了抿唇,“您可以等一下吗?我想先打个电话。”
白秘书做了个请的姿势,“好的。”
方茧拿起手机,走远了一些,才拨通了沈令白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沈令白低沉温柔的声音传过来,“乖,下课了?”
“嗯。”方茧捏着手机,软声说,“有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那位黎校董中午想请我吃饭,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你想不想去?”他问。
她如实说:“不想。”
沈令白说:“不想去那就不去。”
方茧迟疑了一下,“可要是不去的话,会不会让你很难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