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茧失声,“爸爸。”
方展鹏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个乖孩子,这么多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方茧,爸爸这些年冷落了你,让你受尽了委屈,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这些年,方茧心里再多的怨恨和不满,都在这一声“对不起”中烟消云散了。
她流下释怀的眼泪,“好,我原谅您。”
方展鹏掏出手帕,亲自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好了,别哭了。咱们父女俩也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你今晚就陪我吃顿饭吧。”
方茧没有拒绝,“嗯。”
父女俩走出书房,下楼去,佣人已经准备好晚餐了。菜色很丰富,许是方展鹏提前吩咐过,方茧竟还看到有几道自己爱吃的菜。
她仍旧还是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了。
方展鹏见她吃这么少,问:“不合口味?”
方茧摇头,“不是。”她顿了顿,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吃什么都没胃口。”
方展鹏笑了一声,“你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你母亲怀你的时候,也是吃什么都没胃口。”他顿了顿,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方茧,“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方茧怔住了。
她和沈令白一向是没有做安全措施的,而她这个月还没有来例假。
难道真的怀孕了?
方展鹏见她神情,便明白了过来,“你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真怀孕了,就好好养胎,要是没有,就趁此机会做个检查,好好调养一下身体,争取早点怀上沈令白的孩子。”
“只要你生下了沈令白的孩子,沈鹤年就是再反对,也会看在孙子的面上,承认你儿媳妇的身份。”
方茧不喜欢“母凭子贵”这种事。
但听了她父亲的话后,也忍不住想,若可以借着孩子缓和沈鹤年对她的不满,不再让沈令白那么为难的话,倒也可行。
离开时,方展鹏送她到门口,看着浓稠如墨的夜色,突然一声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晚餐时,他喝了一些酒,此时酒意上头,话也比平日多了不少。他提起以前的旧事,“当年,我和你母亲结婚的时候,你外祖母也是极力反对,但你母亲铁了心要嫁给我,而我也是铁了心要娶她,所以,你外祖母再反对也没用。”
“你母亲生下你后的第一年,我们抱着你回去,当时想着,你外祖母可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心软。呵,哪晓得,你外祖母连门都没有让我们进。我们一直在大门口站到天黑,那天是除夕,又恰逢下雨,好不凄惨。”
“一直到你七岁那年,我们带你回去,你外祖母才恩准我们进门。那年除夕,我们是在叶家过的,那一晚,你母亲喝了酒,抱着你外祖母哭,说她知道错了。你外祖母也哭,说她傻。”
说到这时,方展鹏停下脚步,侧身看向方茧,朦胧的灯光下,她的侧影有一些像年轻时的叶青瑜。
他神思不禁恍惚了一下。
随后,他轻叹一口气,“方茧,我今晚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当年你母亲有多不容易。她是一个极好的女人,只是嫁错了人,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你如果实在要恨,那你就恨我吧。”
方茧抿着唇,没有说话。
方展鹏也不勉强她,说:“还有一件事,你回去跟沈令白讲,虽然他们沈家门第比我们方家高,但他要娶你,还是得按照规矩,带着聘礼来拜见我一面,把该走的仪式过程都走一遍。否则,他这个女婿,我可就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