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无菌服后,骆美宁走进了病房。
走到床边,一看到沈鹤年戴着氧气罩,面色灰败地躺在那里,一点生气也没有,骆美宁的心就一紧,“伯父。”
沈鹤年缓缓睁开眼睛,“美宁,你来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无力。
而整个人更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骆美宁便知,传言是真的,他这是真的病了,而不是装病。
骆美宁眼眶瞬间就红了,“伯父,您还好吗?”
沈鹤年费力地扯了下嘴角,“放心,我还死不了。不过,估计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但你放心,我说要让你嫁给令白,那么在我死之前,我就一定会让那小子同意娶你的。”
骆美宁一听,心里就更难受了。
她有些后悔了,“算了吧,伯父。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的。既然他想和方茧结婚,您就成全了他吧。”
“若我早知道……”骆美宁忍不住流下眼泪,“若我早知道您是用这种方式来逼迫他,我就不答应您了。”
“伯父,我后悔了。我不想嫁给他了。咱们之前说的那些话,您都忘了好不好?”
沈鹤年重重咳了两声,说:“美宁,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这场戏你必须陪我一起演下去。”
骆美宁犹豫了。
她是想嫁给沈令白不假,但她不想等以后沈令白得知今日的真相后恨她。
可沈鹤年根本就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你出去告诉令白,若他想要我同意做手术,就立刻在媒体上发布声明,宣布取消和那个女人的婚礼,并且将她送走。”
“他什么时候把那个女人送走,我就什么时候同意做手术,否则,”沈鹤年激动道,“就让他等着给我收尸吧。”
骆美宁犹豫了一下,声音艰涩,“好。”
骆美宁步伐沉重地走出病房。
门一打开,沈令白便抬眸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怎么样,他同意做手术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心里纠结得像一团乱麻。
沈令白见她没有说话,眼神一黯,“算了,我去请铭叔他们来劝。”
“阿白。”骆美宁叫住他,“伯父他……愿意做手术。但他有一个条件,他说、他说……”
骆美宁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一个卑鄙的刽子手,正朝着沈令白和方茧的爱情挥刀而去。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在画展上第一次见到方茧时的情形。
其实,在回国之前,方茧的照片就摆在了她的桌案上。没办法,她实在对这个女人太好奇了,很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沈令白不惜背负骂名也要和她在一起。
可在画展上见到方茧的时候,她是有些失望的。
因为,方茧真的太普通了。
普通到她甚至怀疑自己桌案上的那张照片是假的,真正的方茧应该另有其人。
然而,她确实就是沈令白想要娶的那个方茧。
输给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怎能甘心?
所以,那日,方茧来试婚纱的时候,她才会忍不住在话里藏针,可方茧实在是太单纯了,根本就没有听出来。
再后来,沈令白竟然拜托她去说情。
她本来是不想去的,却不想让他对自己失望,还是去了。
去之前,她是真心抱着帮朋友一把的想法去的,哪晓得沈鹤年竟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沈令白。
她竟鬼使神差地说了“愿意”。
然后,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正如沈鹤年说的那样,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场戏她必须陪沈鹤年一起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