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年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周。
这一周,沈令白就跟上班似的,每日去医院点个卯,找医生询问两句沈鹤年的情况,然后便离开。
从不曾进去病房看他父亲一眼。
沈鹤年醒来的第四天,终于按捺不住了,问沈知行,“你七叔呢?”
沈知行回,“在公司。”
沈鹤年不高兴地皱起了眉,但也没说什么苛责的话。
一周后,沈鹤年转入了普通病房。
沈令白依旧没有踏进病房一步。
沈鹤年到底是年纪大了,前几年又做过一次心脏搭桥手术,这一回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恢复得比医生预计的要慢许多。
直到半个月后,才能勉强坐起来。
这一天,陈祖铭来看他,“知行,你出去,我单独和你爷爷聊几句。”
“好的,陈爷爷。”沈知行将床头升起来一些,又在沈鹤年的颈下垫了一只软枕,才关上门出去。
“阿白还是没来看你?”陈祖铭问。
沈鹤年心里也憋着气,“莫要再提那个混账东西了。”
陈祖铭听他这话就知道沈令白还在生气,不禁一声冷笑,“你真是活该。”
“当年,你家老大出事,他还在念书,你让他放弃学业回来接手沈氏,他二话没说就退学回来了。他那年才十九岁,才刚成年,飞扬他们几个还在招猫逗狗呢,他就被迫挑起了沈氏的重担。”
“后来,他不负众望,把沈氏做大做强了,你倒好,又逼着他把沈氏的继承权交出来,他也没有犹豫,交了,去自立门户。”
“还有这一回,你为了扶知行上位,罢了他的代理总裁一职,叫他好没面子。可沈氏和周氏开战的时候,他也没有袖手旁观,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天底下哪去找这么孝顺的孩子,你却偏偏还不知足,还借病威胁他,逼他取消婚礼、把那孩子送到国外去。那天,他难过得差点在我面前掉眼泪。”
两个人是认识大半辈子的老朋友了,陈祖铭说话一点也没给沈鹤年留情面,“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好好的一个孩子,迟早是要被你逼疯了。”
沈鹤年因为沈令白不来看他,心里本就不高兴,再被陈祖铭这么一通数落,就更不高兴了。
他脸一沉,“你今天要是来替他说项的,我劝你少费口水。我是他父亲,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一条错的路而不管。他现在是被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等以后清醒了,就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陈祖铭被他这番说辞气笑了,“错的路?他错在哪里?和方茧结婚?法律都没有说他做错了,你凭什么认为他做错了,就因为方茧离过婚?”
“难道他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做对了不成?”沈鹤年有些激动,呼吸变得粗重,“他可是我沈鹤年的儿子,是沈家的七少爷,我不允许他的人生有任何的污点。”
“呵,原来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就是人生有污点。”陈祖铭不知是冷嘲还是热讽,“那真是难为你这么多年和我这样有污点的人做朋友了。”
陈祖铭今日来,是因为心疼沈令白,觉得他不容易,所以想劝一劝沈鹤年别那么固执了,可眼下看来,确实和沈鹤年说的那样,白费口水。
他也懒得再劝了,撑着拐杖站起来,“你就继续作罢,等什么时候把阿白逼得不认你这个父亲了,到时你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