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浅衣看着楚忘将孙二娘的半截尸体挂在乱山岗边的一株老树上,她蹙着眉头,欲言又止。
她身为一个剑客,很清楚这握剑杀人不过是一瞬的事情,很多的人在杀掉第一个人之后,面对着自己剑下的第二具尸体不会有过多的感概。
可楚忘这种坦然看着被肢解掉的尸体行为,不是所有剑客都能承受。
“好了,走吧。”
楚忘面无表情的向牧浅衣走去,紧接着雪地尸骸中发出‘咔嚓’之声,一簇簇青幽色的磷火飘起,如鸿羽一般在红灯笼边上晃动。
“你别乱踩呀,这乱山岗有很多尸骸。”牧浅衣盯着楚忘身边的磷火,后背发凉。
寒冬时令,她本觉得异常寒冷,见到如此之多的磷火,她不禁心寒无比,宗门外的江湖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她转身,踏出右脚之时,一簇簇的磷火倏忽间从她脚边冒起。
楚忘抿着嘴角,淡淡道,“这乱山岗的尸体可真的是多,我么俩个如何避开。”
牧浅衣没有回答楚忘的话,快速的走出乱山岗。
两人伴着夜色一起回到宅子,他们转悠一圈并没见到彭十二的身影。
“你让彭老头儿干什么去了?”牧浅衣问道。
“安置那些孩子。”楚忘拧头看着牧浅衣,压低嗓音道,“不过要安置好那些孩童,恐怕是一件难事。他们皆有残疾,最大者不过十来岁,天地虽大,可也是适者生存....”
牧浅衣凝视着楚忘,见对方忽然间停下来,踢了对方一脚,问道,“你继续说呀,看着我干什么?”
“我想说的,你不是很清楚吗?”楚忘笑一声,接着站起来,话锋一转,“想必用不了多久,丐帮就会察觉到三个帮众被杀。”
“你在怕?”牧浅衣玩味的问道。
“有点。”楚忘‘嗯’一声,接着说道,“两月之后,我就离开洛城。人海茫茫,区区两个月的时间丐帮之人也许找不到我们。”
“这就是你出手的原因?”牧浅衣嘴角扯开,审视着楚忘问道。
“不是,我拦不住你才是原因,我这个人一点风险也不想冒。”楚忘话一顿,改口道,“也不是一点风险也不想冒,而是衡量冒险换来的东西是否值得。”
“呵,你倒是实诚。”牧浅衣冷哼一声,“四十来个孩童的命对于你而言没太大的意义,这个险没必要冒。”
“对,一不相识,二不有求,自然没意义。”楚忘干脆点回答。
牧浅衣沉默下去,同楚忘相识之后,她对楚忘的性子越来越了解,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
“你把孙二娘三人的尸体挂在乱山岗,丐帮的人会以为这是挑衅,我们的麻烦更大。”片刻之后,牧浅衣淡淡的说道。
“只是警告一些人罢了,人都已经杀了,祸也惹上了,无妨。”楚忘笑笑,从屋脚拿出伞,缓缓地撑开。
两人站在漫漫风雪之中,望着外面。
“楚忘,我想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
“什么问题?”
“像你这样的人有朋友嘛?”
“有,桃花源还有淮阳等地皆有,我不会轻易的把人当作朋友。”楚忘回想起桃花源的苏觅以及淮阳的凌风二人,他抿嘴笑着道,“我其实有一个红颜知己,不过她貌似也很不喜欢我,不过我把她当作朋友。”
牧浅衣蹙眉,这算哪门子的朋友。
“你别这样看着我,没骗你。”楚忘瞅着牧浅衣,瞥见对方右肩膀处的雪片,“你过来一点。”
“噢,那她人呢?”牧浅衣向楚忘靠近一些。
“去北方,你听说过侠盟嘛?大概是去找侠盟了。她想当一个女侠,要是她碰见折割之事,恐怕比你还义愤填膺。”楚忘缓声的说道,“她是我名义上的媳妇儿。”
--媳妇儿?
牧浅衣吃惊的盯着楚忘,没想到楚忘年纪轻轻就已经成婚。
“嗯,不过和我拜堂的是一个男人。”楚忘淡淡的点点头。
牧浅衣噗嗤一声笑起,骤然间对楚忘的过往有了兴趣。
楚忘在牧浅衣的逼问下,七分真的回答。
牧浅衣听完之后,摇摇头,“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别人?”
“浅衣姑娘,书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大好的佳人,我都喜欢。”楚忘犹豫中,吞吐的说道,“其实我逛过青楼,见到好看的姑娘也会心动。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也许...”
“也许你只是喜欢人家的那一副大好皮囊,是不是?”牧浅衣瞪眼,逼问道。
--嗯..啊...你干嘛又踢我...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踢死你这个王八蛋。”牧浅衣狠狠地踹了一脚楚忘,尖声的说道,“你那么好色,为何不去花天酒地呀,莫非只有色心没有色胆?”
“呵呵,你以为我不愿嘛?”楚忘讪讪的说道,“只是哪个姑娘会平白为我献出自己的身体,他们要喜欢上我了,老子才有机会。”
“那你去花言巧语骗他们呀,反正你也是一个...”
“我只好色,不去做偷心之事。”楚忘打断牧浅衣的话,朗声道,“那些花花公子和我这种好色之人还是有区别的,要是哪家的姑娘愿意为我...”
“呸,你的意思是自己还有丝许的良知,干不得欺骗人家姑娘感情之事。”牧浅衣一把抢过楚忘手中的油纸伞,将对方推到风雪之中。
楚忘点点头,正是这个理儿。
“那你去青楼呀。”牧浅衣说道。
楚忘闻言后,没有吭声,他又不是没去过青楼,上次同彭十二去春花苑,看见姑娘白花花的身子,他喜难抑制,只觉全身燥热,正要初尝鱼水之乐时,沐思鸢一掌将其拍晕。
待楚忘醒来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青楼,不是自己没有那个坏心思,只是自己很清楚在鱼水之乐,其自控能力很弱。
楚忘很担忧自己翻云覆水后,在云雾袅袅之中找到出口,一直沉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你怎么不说话了?”牧浅衣鄙薄的瞅着楚忘,“你可别说自己是一个实诚人,逛窑子会受到自我的谴责。”
“不是呀,我只是想找几个喜欢我的女孩,心甘情愿....”
“别想了,这普天之下没哪个姑娘心甘情愿做小妾,那么她们是图你钱,要么就是被你这卑鄙小人威胁。”牧浅衣审视着楚忘,不屑道,“你没钱没势,在这乱世之中有个女人都是破天荒的好事,还想人家姑娘喜欢上你,心甘情愿的做你的小妾?”
楚忘听到牧浅衣的话,少有的脸红起来。他撇过脸,自己好歹也是剑邪宗的少主,尽管剑邪宗处于危难之中。
牧浅衣正要继续讥讽楚忘的时候,宅子的门被推开,门口出现三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