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十二提着灯笼缓缓地向楚忘走去,露出为难之色。
楚忘向其身侧的万狗蛋看去,露出疑惑之色,这彭老头儿办事向来牢靠,可却将万狗蛋领回宅子之中。
“公子...”
彭十二张开嘴,迟疑中刚说出话之时,站在他身侧的万狗蛋忽然之间跪拜在地上,仰头看向楚忘,“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还请公子授我杀人之术。”
“杀人之术?”
楚忘听到万狗蛋的话,瞪大眼睛瞅着身前之人,好一个杀人之术,对方年纪轻轻竟然有此般的戾气。
“还请公子授我杀人之术!”万狗蛋狠狠地一叩头,再次沉声的央求道。
“你的仇人已死,我也不会什么杀人之术。”楚忘拒绝的回答,扭头看了一眼牧浅衣,只要不是眼瞎,万狗蛋应该可以看出牧浅衣的实力要更好一些。
万狗蛋不向牧浅衣求杀人之术,反而来求自己,真是奇怪之举。
“有的,公子在破庙外的杀人手段就是...”
“小子,我凭什么要教你这些?”楚忘抬起手,看向彭十二,“十二呀,你带他回来干嘛?”
彭十二露出难言之色,他往前走一步,拽住楚忘的胳膊,往边上拉扯,压低嗓音道,“公子,影刺后继无人了,着小子的秉性适合。”
楚忘拧头,自从剑邪宗覆灭以来,沐思鸢一行人恐怕少有招收影刺,现在遍布大晋帝国境内的影刺多是中年人,的确是后继无人。
他打量一眼万狗蛋,拧着眉头质问道,“十二,依他满身的戾气,恐怕难成大事,他真的适合成为影刺?”
“公子有所不知,麟牙当年也是此般,他总觉得自己的刀比别人的更锋利,自己出刀的速度也比别人快。他不仅暴戾,并且傲气极高。”
“昔年宗主十步杀一人救得麟牙,也没说麟牙不适合成为影刺。”
楚忘听彭十二说出这样的话,审视了一眼彭十二,对方将万狗蛋带回来,寻得是此般的心思。
“十二,你应该很清楚,踏入江湖的人活着很累,更别说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影刺,你这是在害人家。”楚忘晃晃头,并不愿让万狗蛋成为一名影刺。
“公子,你知道这小子为什么偏偏要求你传授他杀人之术嘛?”彭十二见楚忘并不愿意,话锋一转说道,“牧姑娘在武道上的造诣要比你高许多,可他没有你残忍。你比她更会杀人,更明白对待敌人要手狠。”
“嘿,十二,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楚忘笑了一句,瞥了眼跪拜在雪地上的万狗蛋。
“公子呀,老奴说的是实话,这小子要你传授杀人之术,你也应该可以看出他的性情,杀人.....”
“好了,我不会传授他杀人之术。以我现在的实力也没有资格,送他离开。”楚忘打断彭十二的话,低声说道。
彭十二喉结滚动,扭头盯着万狗蛋。
楚忘向里屋走去,彭十二随后追着楚忘跑入。
万狗蛋抬头注视着楚忘的背影,舔了舔皲裂的嘴唇,双手握拳,攥住地上的雪,他松开之时,雪已成坚冰。
.......
曾静宸裹紧身上的皮袄,目送着四十来个孩童被送上大船。
“小姐,我们会将她们安全送到北方。”一个男子小跑到曾静宸面前,快速的说道。
“有劳了,阿渔。”曾静宸从袖口之中摸出一个钱袋,“这群小家伙拜托你了,送到旬淼镇后,届时会有人接走这群孩子。”
男子握住钱袋,迟疑为难中说道,“小姐,请恕我直言,这些孩子都是四肢不健全之人,这兵荒马乱的,寻常人要活下去就无比困难,更何况是他们。”
曾静宸闻言之后,歪着头看向停靠在岸边的大船。
片刻之后,她淡淡的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带他们去旬淼吧。”
男子见曾静宸执意如此做,也不勉强,提着灯盏迅速的走上大船。
曾静宸望着远去的大船,缓缓地转身走回曾府。
她踏入亭子之中,注视着自顾自下棋的寻桥老人,疑惑的问道,“爹,你不是打算不过问江湖事嘛?这牵扯着丐帮鹰派之事,你为何答应下来?”
--砰
寻桥老人从棋笥之中捻住一枚白棋,落在棋盘之上。
“静宸,此事是你哥的主意。”寻桥老人抬起头,笑眯眯的回答道,“呵呵,你问他去。”
“哥哥的主意,他何时对江湖事感兴趣了?”静宸拧起眉头,坐在寻桥老人的对面,“依我哥的性情,江湖中的恩怨事抵不过一壶好茶。”
“嘿嘿,谁知道呢?也许是你哥哥对那群孩子起了怜悯。”寻桥老人推动盛满黑子的棋笥,“来来来,陪老头儿下一盘棋。”
曾静宸低头快速的审视一眼盘中局势,白了一眼寻桥老人,没好气道,“这都是死局了,你要我下什么。爹想赢我,何必用此手段?”
--啊哈
寻桥老人讪讪一笑,自从曾静宸九岁之后,他同曾静宸对弈,未曾赢过一局。
“爹不怕这些麻烦事惹身嘛?”曾静宸不解的问道。
“彭十二是一个重义气之人,真要出了事,那老头儿豁出命去也不会让我惹上麻烦事,无妨。”寻桥老人淡淡的回答,接着补充说道,“再者以你哥哥的行事风格,这江湖中的麻烦事不过都是屁事。我们曾家有他在,不必惧怕。”
曾静宸闻言,随即淡淡一笑,两指间捻住黑子落下,一步提吃白子,盘中局势在骤然之间柳暗花明。
寻桥老头儿眼皮一跳,捻住白子左思右想间,神情颓然。片刻之后,他将白子丢入棋笥之中,抚掌而笑,“静宸呀,你要是一个男子,这天下名谋之士必有你名。”
“名谋之士不够...”曾静宸盯着棋局,轻敲之间,低声说道,“我要布帝王之谋。”
--帝王之谋?
寻桥老人听到此句话,随之一愣,旋即大笑。
年轻人不知天高,一个胸腹间有帝王之谋的谋士足以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
普天之下,数千载也未必有一位布局帝王之谋的谋士,自己这个女儿凭什么布帝王之谋。
“浮四海,横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云天之渺茫。我有帝王之谋,帝王无养贤之心。”
当寻桥老人苦笑不已之时,亭子外的栈桥之上,一位白衣飘飘,佩剑的青年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