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峰下梅花山,百里纷飞的花香,其上一座大殿名为玉宫,乃古钰萱府邸所在。
大牛怀着坎坷的心理来到玉宫门口,面对眼前大殿风都不敢吵闹,却有摇曳的车轱辘声如此刺耳。
心烦意乱的大牛怒瞪了一眼车夫,车夫连忙一招禁声术下去摇晃的车马不再发声。
车夫一脸的怯意:“管家,今年的收成不少,撑得车蓬直挺挺,我的车辆十年不换故而老旧了些,还求担待。”
“你要我担待,那谁担待我!”大牛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明知道玉宫那位大人物喜欢幽静,还敢叫来烦人心的马车,岂不是诚心要害我大牛!”
车夫脸色涨红,纵然车轱辘声再大还能传入云霄入那玉宫之巅惊了那位大人物?怪不得这杂事堂无人敢接钰萱师姐门下的活计。
车夫无奈拿出两株二十年份的栀子花,“还请管家担待。”
大牛接过灵药冷哼一声,这白白送上门的灵药哪有不收的道理?其他人都不如我大牛聪明,管一个车夫一年还要支出三株灵药,而扔给杂事堂不仅省了三株还能多拿一笔。
岂不是妙哉。
一股微风突如其来,花香浓郁了几分。
玉宫门大开,清裳女子正漫步,裙子尽遮了腿,只有一双玉足暴露在外,双手扶于腹部,气势端得正雅,脸部轻纱掩面,一看容颜朦胧了几分,美景也就在眼前了。
今日屠夫投佛门了么?头一回见当家的出来迎接下人的,那趾高气扬的小丫头呢?以前都是她来对接的。
虽然疑惑,但大牛连忙走上前,心想省去了跟小丫头磨嘴皮的功夫,扑通一声跪倒:“侄儿见过姑姑,父亲拖侄儿向姑姑问好,年末时候母亲特意做了姑姑爱吃的糕点,让侄儿转交姑姑。”
大牛摸向储物袋,三层叠提箱出现在手上。
女子并没有多看他一眼,拿出储物袋,马车受了冲击一样,灵药尽数飞出被储物袋吞入。
原来是一个关系户,车夫暗道亏得不冤,下次老子再也不接这活。低头准备离去,飞来的三株二十年份的灵药却入了手中,车夫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道:“多谢师姐,师弟告退。”
车夫着了魔一样,三鞭子下去马儿也着了魔一样,风似的飞离,只有轱辘声远远传来。
女子收好储物袋,对大牛多了份冷意:
“借着小姐的威名胡作非为,连杂事堂都敢贪墨,可想过你的胆大包天若是败露会有哪种后果!”
“姑姑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一个潜力尽失的老头没人在意,即便是归属于七星元宗的部门也摆脱不开人情世故。
没有人脉的边缘人物即便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吞下。”
大牛露出嘲笑,潜力耗尽的老头没有后代的崛起而失去药田的管理权,这样的小人物聚集而成的杂事堂哪一天消失了估计都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们忌惮小姐的背景,反倒成全了你的得寸进尺。”中品法器——碎铜钟,悬浮于手心,女子眼中的杀意生灭不定。
荒唐于昔日竟将他推上管家的位置,得知古钰萱的权势之后更是越发的放肆。
大牛惊出一身的冷汗,他不明白区区一件小事姑姑为什么这样生气。
修炼所需要的资源是海量的,为了提升自己所以向更低层的人索取这不是必然的吗?
这一次大牛带足了诚意,三七分成,你七我三,势必要把姑姑拉拢到自己这一边。
他负责外头,姑姑负责玉宫,里应外合之下这片区域哪里不是他们说了算?到时候上交多少自然也由他们。
暗骂一声蠢女人。
大牛磕起响头:“姑姑!我可是你的侄儿,咱家唯一的男儿,我还得为家族延续血脉,不能死啊!”
仿佛千斤鼎砸在脸上,大牛飞出去好远。
“今日起你我不再有瓜葛,下次胆敢以小姐的名义胡作非为被我遇见定斩不饶。好自为之。”女子收走叠提箱,不再多看大牛一眼。
大门紧关上的声音传来,大牛抹掉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
“我可是你的侄儿!这些年来见你跟外人一样需要通报,七年来见面不到十次,要不是跟小丫头磨嘴皮子怕还要减去七次,我也不当一回事的,可是这一次你不站亲人站外人!”
大牛看着玉宫大门露出嘲讽,“今日我已练炁五重,不日即可练炁六重,只要灵田掌握在我的手中,这一巴掌我迟早会还回去的,大雪。
听说古钰萱也是绝色,若是识趣让你当我的女人也不是不可以。”
……
大厅有十丈,长鹿也得煽动翅膀才能触摸房梁。
光从窗外来铺满大厅,高座摆主位,客座分十二。大雪坐客位,主座有一女。
眼中明犀如星辰,半张轻纱半遮脸,身怀多婀娜,肌肤如白雪,佛说三千相,她有万千魅,沁香飘入鼻孔,一时间浮云拖起身。
“今年的收成比前年多了十株。”
“哦~若我没记错,前年比往年也多了三株。”
大雪垂额头,轻纱随风飘,隐约的风景总是差一点。
古钰萱扶下巴,半懒睡坐,清裙吹一侧,双腿迎着光,“你为他争取到管家的位置,他也不算辜负你的期望。”
大雪沉默了。
飞鸟从窗外来,高鸣三圈,古钰萱伸出娇手,飞鸟方才落其上,同时骤成球炸成一行字。
“小姐,余任斐已至门外!”
睫毛轻颤,古钰萱低吟,看向大雪:
“驱了妖兽回宗便说闭关,距离今日还未过三天呢,找上门来连个事先通报都没有,表达着急的方式太过明显,莫不是余任斐转了性,觉得师妹比起他的修仙路还要重要么?”
大雪看着她,浅微上扬的嘴角:“想要诱惑这等心智坚定的,只怕小姐还需要多多努力才行。”
“啊啊~大雪!”本是文静的古钰萱多了份怒气,娇蛮如凶猫捶打座椅,却下一刻怒气全无,“鼎阁人一行人已让我烦躁,要再多一人也无妨。”
“心急的客人已至门口,有请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任斐师兄吧。”古钰萱一改慵懒端正坐姿,整理好凌乱的衣裳,飞来的布靴裹住双足,一同改变的气势让人无法与之前仿佛瘫痪在床上的小女子联系在一起。
大开的殿门,林一仙落后一个身位。
余任斐手拿折扇,换上一身清秀的长袍。
“林一仙见过两位师姐。”林一仙看向大雪,“寄人篱下师姐不觉得太委屈了?如果是任斐师兄必然不可能让你当小小的侍女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天才都是高傲的,又怎么会伺候好他人呢,不如……”
“放肆!”古钰萱大拍椅把,威压尽数放出。
林一仙脸色惊变,如背上千斤重物弯下半个身。
余任斐向前一步为林一仙抗住这份威压,道揖而礼:“师妹,你并非第一天见过一仙,他就是这个性子,还请看在师兄的面子上饶恕他。”
看不出古钰萱的情绪,却能感觉十二月的寒风,“以往听说师兄聚拢猫猫狗狗玩起过家家的把戏师妹还不信,没曾想今日师兄竟是跑到师妹家中来挖人了。”
余任斐听不出古钰萱的嘲讽一样,一脸的笑意,“师妹冤枉师兄了。听闻师妹修为突破,此物乃是百年天蝉灵叶,全当是给师妹道喜了。”
光点以小骤大形成精致盒出现在余任斐的手上,轻抛上空化作遁光而去,止悬于古钰萱面前,她伸手接过,打开一看。
“百年份,天蝉灵叶!”古钰萱有些意动,却下一刻荡然无存,关上盒子,疑惑的看着余任斐。
天蝉灵叶乃是炼制寒灵丹的主药且是归属于罕见一类的灵药,恰好寒灵丹对于古钰萱修炼的功法帮助极大。
这等不寻常的灵药释放足以令人死亡的寒气,轻易培养不出来的,光是对环境的苛刻要求就已是无法满足。
而常见的丹药对于拥有苛刻要求的功法的提升终究差了些许。
这些年来古钰萱也不过找到三片天蝉灵叶,都不足百年份的,想加大力度寻找,奈何只生长在极寒峭壁之上的天蝉灵叶不是那么好找的,而如何避开险地的凶兽便成了第一道关卡。
古钰萱目光中多了审视,她不认为余任斐好心到做出资助对手的举动。
“师兄想在师妹这里带走一个人。”
古钰萱看了一眼天蝉灵叶,摇摇头:“师兄就且放弃吧,大雪还要给我暖床呢,断不可能交易的。”
余任斐道:“师妹误会了,师兄只想带走一个杂役。”
“杂役?”古钰萱笑了,“哪一位有这样的排面,竟然让师兄出面了,莫不是师妹闭关太久,哪一位皇子到了师妹门前却不自知的吗?”
“师妹说笑了,并非是某一位大人物,不过是早些年卖身入宗门的,昔日师妹挤身十强,他也就随着契约书一同分配在师妹门下。”
林一仙举起杯子对大雪轻笑,大雪举杯回应,随后两人像个事外人饶有兴趣看着彼此的老大表演。
余任斐惋惜道:“我与他乃世交,奈何祖辈的死亡以致中道衰落,既是世交如今遇上岂有不相助的道理?”
“想不到师兄还是重情人,师妹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这一片天蝉灵叶师妹就收下了,契约书这就让人送来。”
那轻纱笼罩着古钰萱上扬的弧度。
余任斐双眼笑成湾月亮。
你以为你赚了,但我永远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