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垂着头,哆哆嗦嗦的低声道:
“他们还说,要大太太你准备好二十倍赔偿他们损失的银钱,否则,就要让你在康城……身败名裂,要……咱们沈氏……在康城做不了生意……”
“什么?!”
沈大太太惊得从石凳上弹立起来。
如此大的口气,她不敢相信是从几个村民口中说出来的!
当下她顾不得袁梦瑶,快步就往沈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出到门外,就见门口果然等了百来人。
为首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神色淡然,毫不怯场,似乎是有见过一些世面的。
“大太太……”
守门的下人上前来与她说了些什么。
“就是她?!”沈大太太睁圆了眼睛。
桥头村的小/寡妇?
佟春草早在沈大太太出门来时,就确认了她的身份。
这时见她不主动表态,佟春草便对村民们道:
“把人带上来,让他们沈家人认认!”
几个村民很快扭着神婆和沈府的两个下人出来了。
沈大太太定睛一看,见果然是自己派出去的人手,登时一惊。
但很快,她又收敛了神色,问佟春草道:
“你就是佟春草?”
“正是本姑奶奶。”佟春草冷冷道。
面对一个陷害她的人,她可没有好脸色!
“你……”
沈大太太没想到她顺杆往上爬,当下对这个小/寡妇的印象更差了,只觉得这根本是村里泼妇的做派,完全上不了大雅之堂!
但她似乎没听说过一句话——
先撩者贱,打死无怨。
“少废话了。”佟春草又道,“沈家的,人证在这里,物证在桥头村,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赔偿款准备了没有?准备了的话,咱们就该好好算算账了!”
沈大太太又惊了:“沈……沈家的?!”
还从来没有人如此不尊重她过!
以她沈氏的财力,就连县太爷见了她,恐怕都得称她一声“太太”,这个小/寡妇居然……
沈大太太将怒火转移到了沈府被抓的两个下人身上,她怒目瞪着二人,问:
“什么事情?什么赔偿款?你问问这三人,看他们认不认识我?!你们分明是找错人了!再敢在我府前诽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
沈大太太话音刚落,佟春草的声音便响起:
“行动!”
当下,桥头村村民的执行力比沈府下人还快。
下人们还没走下门前的台阶,村民们已经跑去了四面八方:
“快来看呀!沈氏布庄仗势欺人!自封康城老大!不畏皇权律法!无故残害村民!毁人田地!断人口粮!有恃无恐!沈大太太自认财大气粗,别说是饿死区区桥头村三百村民,就是饿死整个康城百姓,她也不怕!这便是沈氏布庄暴利敛财带来的底气嘛?!”
“快来看呀,沈氏布庄……”
村民们复述着佟春草准备的词,大着嗓子四处宣扬。
沈大太太只听了一遍,就激动得反驳说:
“胡说八道!胡搅蛮缠!”
佟春草并不管她,反而是看向唯一没有按自己安排行事的神婆。
她走到被反绑住手的神婆旁边,问她:
“老人家,您难道忘了,李大仙人的安排了么?”
神婆一见到沈大太太,就想起了沈大太太先前警告她的话。
一想到自己若是供出了沈大太太,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她便不敢吱声了。
何况……
她低声反问佟春草道:
“可是,我可是听村里人说,那只是变戏法的!你是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佟春草的声音更低,她语气神秘的道:“正因为是真的,才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啊,这也是李大仙人的意思。”
她说罢,从神婆的衣兜里翻出那块来自大宝的尿布,而后将尿布塞进自己的衣袖,对神婆道:
“您可小心看好了。”
她以只有神婆可以看到的角度半举着手,将尿布取出后,她袖子里装了满满当当的米,再放进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空间书藏在她袖子的夹层中。
见到如此奇异的情景,神婆扑通一声又跪下了,终于是将佟春草给她准备的台词全盘托出:
“我乃大树沟一神棍!因沈家大太太心肠歹毒,又利诱于我,便与其勾结,构陷清白寡妇!沈大太太毁人庄稼不算,还嫁祸给十月婴儿!可谓毒妇!天地明鉴,老身所言句句属实!我乃大树沟一神棍……”
听着村民和神婆嘴里不断大声重复的话,两个站在一旁的沈府下人不由瑟瑟发抖起来:
事情闹大了,他们会被怎么样?
会不会要去蹲大牢?!
还是以后没脸见人了?!
这么想着,顾不上沈大太太威胁的眼神,两个下人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太太!大太太!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呀!我们都是听了您的吩咐,才……”
“住口!住口!”
沈大太太急切的喊道。
此时的她,已经端不了往日的任何架子了。
她一边喊,一边还用两只手在身侧拍打着。
她再厉害,也不过是商贾家的妻,又不是官宦家的夫人!
若真因自己的丑闻,而害了沈氏布庄的生意……
她的丈夫,会如何责怪她?
她丈夫的四房姨太太们,又会如何看她笑话,甚至想要借此做文章呢?!
沈大太太不敢细想!
眼见着四面八方围观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沈大太太踉跄着跑下台阶,嘴里继续喊道:
“住口!你们不要再说了!我赔!要多少钱,我都赔给你们就是了!!管家!管家!快去吩咐库房,拿钱来!!!”
沈大太太说着,一个不留神,摔倒在了佟春草的脚边。
佟春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然道:
“早这么办,事情不就简单多了么?”
她拍拍手:“收工——”
吵闹的声音瞬间停止了。
沈大太太顺势瘫坐在地上,她看了一眼佟春草,又转头看地,心中满是疑问: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这一切,跟我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啊!难怪她小小年纪就成了寡妇!这种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丈夫那里吃亏和隐忍?就算她丈夫没死,被休也是必然的吧!”